陆溪瓷篇:
它是一把剑,一把名动天下的驱魔剑。
它染了魔气之后被人堆埋地底下,埋藏于黑暗之中,千年万年。
一个百年又一个百年的在它的眼前飘过,渐渐的,它的神志慢慢的苏醒,它从地底下飘上来,来到了人间,随着接触的人类不断的增多,它渐渐的也开始贪恋上了人间,也想拥有这样自由行走的能力。
终于,它决定生祭自己的灵力,向上苍祈祷着,换取能够在人间自由行走的能力。
日光褪去了最后得一抹橘色,银色的月光菩照着大地,它睁开眼睛,听到了远处空灵的歌声。它想,那大概就是人间的烟火的气息。
它是剑灵,只要剑身在,它便可以经历一场又一场的轮回。
可逆天而来的灵力,使它每次轮回再度的回到了剑身的时候,它与生俱来的灵力会一次次的被磨损。
第三次轮回,它还没有来得及在这繁华的世间游乐,又一次因为太过的短命,重回到了剑身,而这一睡,又是百年的光阴。
它埋在陆家深渊,醒来的时候始终是陆家,又一世,它醒来的时候,在那一个落着雨的屋檐,它看着当年那一个撒着丫子跑到了它的面前,背着手仰望着它的小童,已成为陆家的长老,垂垂老矣。
老者在屋檐下躲雨,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良久,眼前仿佛出现了多年前欢乐地在雨中奔跑的小姑娘,小姑娘天真的不知愁是何等的滋味,老者和气冲着它笑,低声沙哑道,“姑娘,你长的真似我的一个故人。”
漫天落霞之间,它看着老者手中熟悉的手串,忽而对老者笑了一下,过往的事情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但它记得,百年前,那一个说要带它去看日出日落的小童。
它想回老者的话,却什么都不敢说,独自的往的深处巷口走去,人生悲欢离合,一朝生,一朝死,化成一缕缕的飘渺的青烟,穿过了假山石洞落在了它的手掌心,破碎。剑灵天生不懂七情六欲,可它在这里,送走了一代又一代的人,而如今,它又回来了。
这一世,它没有再回陆家,它孤身来到十九域,在半山腰上开了个酒家,给自己取名陆卿卿,给酒家取名“锁梦春眠”。
十九域客人很少,来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人,而刚好,陆卿卿也是个古怪的人,她喜欢听故事,说的好,她就不要酒钱。
下了一场谷雨,在打烊之前,锁梦春眠又进了最后的一名客人,客人带着凶神恶煞鬼面的面具,携着满身的水汽踏入了她的酒肆,进来的时候,这位特别的客人独自找了一个最角落的地方,他像是个很有故事的人,陆卿卿惊喜地睁开了混沌的双眼,要看清这个后生的模样。
陆卿卿探出头来看着他,心里觉得有趣,便一边将酒杯丢开来又丢回去玩,一边跟旁边的人打赌。“我猜,他定然生的好看。”他戴着面具,一定是因为太美了。
陆卿卿这般说,就是把宝押给客人,为“美”,酒肆是陆卿卿开的,店里的人没有反驳她,同她押了相反的,可是兴致并不高。
陆卿卿当下便抓准时机,把头上的发簪拔下来,掷到了他的面具之上,客人掀起眼皮子,侧身的躲了一下,可是陆卿卿的发簪锋利,直接的擦过了柔软乌黑的发丝,须臾,客人微微的抬眼。
陆卿卿算准了时机,在客人站起来的那一刻,快准狠地坠入了他的怀里,客人黝黑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而陆卿卿准备掀起客人面具的手腕,被客人一把的握住。
公子锦衣袖袍出现在姑娘的面前,恍若冰山雪边上惊现出来的一片绿竹猗猗,公子那一双如同墨色晕染一般的黑色的眸子,就这样落进了姑娘仓皇而笃定的眼中。
最终,陆卿卿没有看清他面具下的容颜,这般狼狈的落荒而逃,可是陆卿卿依稀的记得他的皮肤比白玉光滑细腻,他的唇比胭脂要妖艳。她想,他该是个浊世佳公子。
后来……
客人在十九域落脚,陆卿卿总是在想着,漫长的岁月,她可能实在是太过孤独了,她想找个人陪着,于是,陆卿卿给了自己借口去纠缠他。
陆卿卿将酒肆扔下,一天五十四趟的往他的跟前跑,若有别的姑娘在她跟前,落了他的眼,陆卿卿便一律的拦着,狠心的来了一个棒打鸳鸯的戏。
就这样耗了整整的两个月,整个十九域的都知道开在半山腰的酒肆老板娘喜欢上霞姿月韵的裴家公子,可是,他对于陆卿卿的痴心不为所动。
陆卿卿偏偏的就要一个结果,那日雨,她躲在山脚下,拦住他离开的步伐。
公子启唇笑,“?姑娘家的玩闹,做不得数。”
陆卿卿并不懂公子复杂的眸子里的各种心思,只是听说他要走了,于是,便想留住他。
是夜,公子最终没有走成,因为公子被陆卿卿打晕了绑到了酒肆。
夜凉如水,公子醒过来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一张脸,摇头叹息,却什么话都没说。
陆卿卿顺手摘了他的面具,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的脸,相如秋满月,眼似净莲华。
当真好看的令人一眼心动,陆卿卿笑,“是不是摘了你的面具,我就要娶你啊。”
却见他静静的看着陆卿卿,他眸中的墨色比外头的夜色还要深沉,陆卿卿慌了神想后退,听他道,“不是。”
他手中的绳索落下,朝她走近,似是不解,“姑娘为何执着于我?”
陆卿卿看着地上的捆仙绳,望着他的时候,既带着几分畏惧,又带着几分心慌,却依旧执着地同他对视。“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自是……心悦于你。”
琼壶歌月,千盏灯灼灼,公子鸦羽般的眉睫下似是盖了一层新雪,“我不喜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