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虎,跟你说话呢,把头抬起来!你以为你在这装哑巴这事就能过去了?都像你这样那监狱里满院子的犯人是哪来的?你真把我们警察当三岁小孩呢!像你这类人,老子见多了,快点交代,你把方梅藏哪了?你把她的尸首藏哪了?第一案发现场在哪??快说!”
苏南最痛恨的就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狂屠,恨不得把那些人统统扔进监狱关个七十八十年才好,看他们还敢嚣张。这点咱们就该和人家美国学学,把重刑犯一关关个几十年上百年,直接把人老死在监狱里,不杀他,慢慢耗着他,让犯人的余生都在悔恨痛苦中度过,这多解气,可惜啊,可惜这里不是美国,可惜这里不是FBI,而是南鸢。
“苏哥”
“郗枫,你回来了”
在门口的时候,殷郗枫就听到了审讯室里的苏南歇斯底里的怒吼,为了不刺激到姜虎的神经,殷郗枫连忙推门走了进去,而苏南看到进来的殷郗枫,在心里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再这么审下去,没等姜虎交代,他就得先崩溃了,亏他还是个从警十五年的老刑警了,有时候还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
殷郗枫拉过椅子顺势坐在苏南的旁边,顾磊则站在他的右侧看着他审讯,这可是个学习的好机会,师哥在他们警队可是全能型的,办案,侦查,现场勘验,就连审讯也是一把好手,他的身上有太多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了,我得好好观察,认真倾听。
“姜虎,抽烟吗?”殷郗枫坐在那对着姜虎温和的说道,语气异常平稳,仿佛坐在他对面的不是一个犯人,而是自己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
对面的姜虎没想过警察会这么问自己,他虽然还是没有开口,可是他的眼睛已经有了一丝波动。审讯,是一场拉锯战,拼的就是双方的耐力和忍力,特别是对像姜虎这样几次“进宫”的老油条,若他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和丰富的反侦查能力,也无法和警方对峙七个小时而一言不发,对于这样的犯人,就得换个审讯思路,常规的审讯手法在姜虎的身上是丝毫不起作用的,这点,殷郗枫的心里非常清楚,他掏出口袋里的天子软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给姜虎点了一根。
天子软黄是姜虎最喜欢抽的一种烟,市面价格五十元,这烟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期抽的,可自从他第一次被抓进监狱之后,他的生活就陷入了幽暗的漩涡,而且,越陷越深,他的老婆在知道他贪污公款被警察抓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着离婚协议书逼他签字,随后带着孩子和家里的存折远赴深圳打工去了,单位领导知道是姜虎偷拿了单位的钱监守自盗之后也二话不说把他开除了,就连平时和他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哥们也一个一个离他而去,唯有他七十二岁的老娘时不时带点东西去监狱里看看儿子,叮嘱他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重新做人。那时候的姜虎犹如丧家之犬,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
姜虎抽着自己喜爱的烟,曾经的美好记忆顿时如电影般在脑海里不停地循环播放着,曾几何时,他也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漂亮的老婆,可爱的儿子,体面的工作,似乎生活就该这么一直过下去才对,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见钱眼开,没有拿那笔公款,没有被警察抓走,老婆孩子也不会离他而去,自己的生活也不会变成这番模样,更不会成了几次“进宫”的老罪犯,可是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殷郗枫静静地等着姜虎把烟抽完,一根烟抽完之后,姜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他的面部表情也没之前那么紧绷着了,这对侦查员来说是个好迹象,说明姜虎的心理防线正在放松,可这,只是第一步。
“警官,谢谢你”过了许久,姜虎抬起头来对着殷郗枫感激地说道。长达七个小时的沉默,他总算开口了,虽然,只有短短五个字。
“客气。姜虎,想见见你儿子吗?”殷郗枫拿出夹在档案袋里的一张照片递到姜虎的手里。姜虎难以置信地接过照片,眼睛一刻不眨盯着照片中那个笑的天真烂漫的少年,这是他的儿子?十几年未见的儿子?他梦里一直念叨着的儿子?没想到他已经长成半大小伙子了,眉宇间还颇有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姜虎看着照片,久久地看着,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捧着它。他出狱之后,曾去深圳找过他们娘两,可是深圳那么大,他们又在哪呢,在深圳找了大半年,人没找到不说,还花光了老娘给的养老钱,无奈只好一路要饭回了南鸢,自那起就整日借酒浇愁,喝醉了酒就出去惹事,一惹事就被警察抓去局子,两年时间是四进四出,成了派出所公安局的常客,时不时就被请去“坐坐”。
如果刚刚抽烟时的姜虎心理防线是崩了一点点,那现在,就是崩了一半了。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到照片上,脸上又是哭又是笑。
“警官,我能问一下这照片是从哪找来的吗?”姜虎捧着照片,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孩子的妈妈给我们发来的,这照片是四天前拍的,你儿子现在就读于深圳实验中学,已经是名初中生,学习成绩非常好,年年都是年级第一名,还是校田径队的队员,是个很优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