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人自杀,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冲进我的住处,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换上鞋,背着包一口气跑到一楼。
楼底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路上遇到几回寝的女主播还在讨论刚才的事情,看见我,问我“去哪儿?”
“今天我休息,”我头也没回,我的背影应该很狼狈。
地铁上,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坐在过道,吵吵闹闹,声音很大。我今天情绪不对,听见他们的声音让我变得更加烦躁,公共场合大声喧哗本身就是不礼貌的行为,哪怕是小孩子,家长也应该出面制止。
正欲发作,有人出面制止:
“谁家的小孩,能不能管管好?”
“受不了你下去呀,谁逼着你坐。”说话的是我对面坐着的中年女人,女人皮肤黝黑,上身穿一件玫粉色毛衣,厚重臃肿,下身穿一条黑色料子裤,裤子上有几处沾着泥土,一条腿踩在座椅上,手里捏着一把瓜子。
这样的举动让我从心里厌烦她,我瞪了那女人一眼,“这样的母亲,又怎么能教出识大体的孩子呢?”瞬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对,过于断章取义了。
以前我还是蛮喜欢坐地铁,耳里插着耳机听听音乐,然后看着指示灯一颗一颗变红,等待终点站的到来,今天我没有心情听音乐,一直看着那几个玩闹的孩子,和那自以为“优雅”的女士。
今天走的匆忙,没有化妆,头也没来得及收拾,整个人无精打采。老祝毕业了,他要离开这里了,以后我难过没人安慰我了,矫情也不知道找谁了,遇到危险也没人保护我了,N市这个地方,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骨头再硬,眼泪也不争气。这里是公众场所,我不敢哭太大声,只能悄悄抽泣。我坐在那里,头靠在扶手上,用手背擦掉眼泪。
我让自己先忘掉早上那一幕,我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活着还是死亡,或者是半死不活成植物人,这些跟我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事出突然,我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我突然想到我和老祝第一次见面是在国庆节前一天,那时我刚步入大学的门槛,很多事都不懂。军训结束没多久,班干部竞选的激烈,当时班上有个女孩在网上被骗3000元,追寻无果后报了警。后来这件事被辅导员知道,指责那女孩不应该报警,应该先告诉她,让她立刻和警察说清楚这是误报,我知道她是怕影响她的业绩。警车停在教学楼门口,警察让女孩去留信息做笔录,辅导员让我跟过去,旁敲侧击告诉我应该怎样做,会给我什么样的好处,当时我要竞选班委,便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记得那女孩哭着望着我“真的不能报警吗?”
“真的要说是误报吗?”
我看着她,只能沉默。虽然报警未必能追回她的钱,可辅导员这样做,连她的念想都断的干干净净,而我,自认为是帮凶。
以为辅导员真的会帮她找回钱,然而我还是太单纯,她并没那样做,不但没有,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指责那个女孩,我看见那女孩在哭,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辅导员答应我的也没有做到,转身选了别人担任班里的重要职务,还刻意避开我请她们一起吃了顿饭。那时我多委屈啊,又不能向谁诉苦,只能自己跑出去偷偷哭。
大概是晚上九点多吧,我穿着睡裙,随便披了件外套,不想让舍友看见我哭的样子有多狼狈,便一个人跑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就是在现在的尉氏干锅店,大一这里还是一家奶茶店,附带几样甜品,因为环境好,也会有一些人来这里喝酒聚会。店外摆放几张咖啡桌,一个人也没有。
我坐在那里,哭的鼻涕眼泪分不清,最后实在忍不住自己这副邋遢的样子,硬着头皮进去问人家要纸巾。
我进去,老祝刚好下楼,我还在抽泣,老祝吓坏了,我对着他:
“纸,我想要纸。”
老祝没听清“什么?”
我干脆放开哭“我要纸。”
听见我的话,老祝连忙从桌子上拿来一包纸塞给我“好好好,给你纸,给你纸。”
我抱着纸巾哽咽道:“我明天会还你的。”
老祝赶紧摇头“不用你还,不用你还。”
我哭的更大声“连陌生人都看不起我,觉得我还不起一包纸巾。”
看见我哭的这么凶,老祝妥协“好好好,还,还。”
我们就是这样加的微信。
我是个麻烦精,老祝脾气极好,对我从来没有不耐烦。得知他是大学生创业就业中心的会长时,想也没想就加了这个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