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和路远扬暗暗的较上劲,然后初三那年,我俩开始明着找对方茬儿,一道数学题我们能争两个小时,他用五步证出来的几何题,我绞尽脑汁也要用四步,然后再去找老师评理,谁的方法更好。
我们数学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平时喜欢打篮球,无论什么时候,你在路过篮球场一定能看见他的身影,除了基本的上课,他的时间都用来打篮球了,所以我们交上去的作业一般都一周后才发,每个人都有三个数学本。
看见我俩这么认真,在班里的学习又数一数二,于是,我和路远扬在学校的任务除了学习,又多了一项:
“批作业。”
就这样,每当有同学路过办公室时都会看到偌大的办公室里,路远扬和苏橙趴在桌子上批作业。
那年,每个人好像都过得很紧凑,我也一样,对路远扬追的没那么紧了。墙上那张“距中考还有XX天”的纸,在一张一张的减少,大家谁也不敢放松,都想为自己拼一个好高中。
我和路远扬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每天买早点能碰见他,回家能碰见他。渐渐的我发现,每次只要我转身就能看见他,早操,他站在我身后,中操,他站在我旁边。那时的路远扬啊,在我们谁都没有留意的日子里悄悄拔高,和我站在一起,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不再是我当初一调戏就生气脸红的小男孩了,我比路远扬大一岁,当时还在心里窃喜“我这算不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我活泼而好动,路远扬安静而内敛。有一次物理实验课,我左顾右盼,和周围的人聊得火热,全然已经忘了这是在上课。“啪”我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不痛,但有点突然。
“我让你再给我说”全班都哈哈大笑,我摸摸头,自己也笑了。转身去看老师,却看到路远扬一直盯着我看,我对上他的目光,他向我展开一个大大的微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双眼睛大而明亮,带着一丝异样的情绪。
我突然红了脸,转过身去,那颗跳动的心脏久久不能平复。
回教室的路上,我听见有人在叫我:
“苏橙。”
“啊?”
我转身,看见路远扬朝我走来,我整个人神经紧绷。
“你刚刚听课没有。”
“听,听,应该听了吧……”
“那你听到什么了?”
“呃,电磁,超声波,还有………”
“不是这些,老师说孕妇不能碰微波炉,你要记住了,听到没有?”
我瞬间脸红心跳,没回答他,低头往前走,路远扬追上来“你听见了没有,以后你都要记住。”
我小声咕哝“嗯。”路远扬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咧开嘴角,顺便抢走我手上的凳子“这个我帮你拿。”
我不知道我和路远扬是什么时候越来越亲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们两人买早点都买双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每次下完体育课我的抽屉里都会多一瓶AD钙奶。
路远扬曾对我说:“苏橙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像毒药一样,我每天都会控制不住的想你,这样很不好,会影响我中考,可我每次做题,你的声音,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脑海浮现。”
路远扬曾对我说:“苏橙你语文这么好,以后你就做个语文老师,我们努力买辆越野车,再要两个女儿,过属于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路远扬曾对我说:“苏橙,你在等等我,等我长成一个男人,我就回来找你。”路远扬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他女朋友,即使他对我很好,而我只想要讨个名分,想让他告诉大家“苏橙是我女朋友。”他总觉得自己太小,给不起我未来。所以我当我听到他要我等他时,没好气的回了句:
“不等。”
路远扬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笑。
所有人都看得见路远扬对我很好,我们是彼此的初恋,但他始终都没有给我想要的那句话“苏橙是我女朋友。”
那一年我15岁,第一次喝白酒,我喝的晕晕乎乎,一个人跑到学校操场上哭,操场上没有灯,这个点大家都在上自习,所以这里空无一人。路远扬追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我,这让我更难受,止不住的抽泣。路远扬抱着我的双臂锢的越来越紧,他从后亲吻着我的头发,脖颈,嘴里念着“阿橙不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喝酒。我昨天把你的照片拿给我妹看,问她“漂亮吗?“我妹说“漂亮,“我告诉她“哥以后给你娶回来做嫂子。“”
我听出来他这是间接承认我是他女朋友,转过身,踮起脚尖轻轻覆上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黑夜里,男生的眸子异常闪亮,我抬头望着他“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时间啊,就像个小偷,偷走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照毕业照那天,有同学带了相机,我拉着路远扬对那位同学说“给我们也来一张。”
“咔嚓,”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年的6月18日。照片里的男孩和女孩都穿着校服,女孩高马尾,齐刘海,大眼睛眯成了弯月牙儿,挽着男孩的胳膊,头靠在男孩身边,没心没肺地笑着。男孩比女孩高一个头,脸上略带羞涩,低头看着女孩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