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回过神,只觉嘴里被塞进一样东西,甜甜的,辣辣的。
“你给我吃了什么?”白笙厉声惊呼,刚想将嘴里的东西吐出,谁知沈木樨立刻捂住她的嘴巴,制止了她的行动。
沈木樨眼梢含笑,道:“姜汁糖,驱寒暖胃的。”她两指捡起一粒塞进嘴里,再将装糖的白帕包好藏在怀里。
“你别看江南的雨绵绵如丝,落在身上最是寒气重。虽然我不知你为何跪在这,想必问也不会说,不过你吃了我的糖,就帮我保管伞,算是还我人情了。”
白笙手握纸伞口含姜糖仍跪在雨中,心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当然,她还没等到沈木樨出来将伞还给她,就被师傅遣人唤进屋去。
师傅没有和她多言语,匆匆瞥过几眼就让人带她下去沐浴换衣,明日一早就派人送她回西京。白笙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终究破灭了。她很清楚,从此以后,山高水长,她们师徒缘分已尽。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白笙作为遗孤一直将教养自己的师傅当做亲人,不曾想现在这唯一的亲人也要将自己抛弃了。
她释怀地挤出一抹绝望的笑容,听凭奴婢引她出屋,在身后门扉即将掩蔽的刹那,她听得师傅轻声喊道:“木樨。”
原来,她的名字叫木樨。
白笙垂头看了看手里未归还的伞,眼前浮想起那一团团细小金黄的花在深秋盛放的场景。
后来,她带着这把伞回到西京。
转眼五年光阴,再次相见,她已是碧月山庄的掌权庄主,而沈木樨依旧是沈木樨,卑微,从容,寡淡。
弦思按照白笙的指示,替沈木樨备下了几套新裁剪的衣裙,她命奴婢呈与沈木樨细看,“姑娘赴宴好歹穿得明亮些,那些素衣旧服太素净,奴婢瞧这套春桃粉的襦裙很配姑娘的气质。”
绯红的内衬罩件桃花点点的粉色织锦外裙,的确,论颜色这套是最艳丽的,可惜她不会选。
沈木樨指了指粉衣右边的一套杏色衣裙,说:“就那套吧。”
弦思半笑着接过衣服,遣退四周奴婢亲自替沈木樨更衣。
沈木樨褪去衬衣,弦思展开新衣刚准备拉上肩头,她惊讶地发现在沈木樨背后左肩下方赫然是三条淡褐色疤痕,狰狞异常。
“姑娘身上的疤痕?”
“不碍事,小时候贪玩被猫抓伤的。”沈木樨拉起衣服,面容平静如水。
“女子身上留疤总不美,济慈堂有种药膏能去疤,不如我去取点给姑娘,抹上几个月疤痕自然就没了。”
沈木樨略摇摇头,“有些疤留下反而能警醒自己。这疤虽丑陋,但幸好在背部,无伤大雅。”
手隔着衣物抚上左肩。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感觉那儿一阵刺刺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