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份的京市,是一年中最难熬的。夏季的天气到了非常炎热的盛暑阶段。
按道理,这时候太阳早就高高挂在天上散发热量,但是今天却躲在乌云后面不见踪影。
街道上绿化树的叶子一动不动。
没有风,它们似乎格外寂静,只有街道来来往往的汽车轮胎碾压过柏油公路时沉沉的声音。
姜雨薇刚出了地铁站,闷热的空气瞬间扑来包裹住她的全身,身体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并没有在意这些,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依然昂首挺胸走在人行道上,脸上还不自觉的漾出笑容。
前额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脑门上,脸颊红扑扑的,却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丝毫不掩她一双大而有神的杏眼中的光芒。
她今天是第一天去首都医院上班。
二十多年的寒窗苦读,终于没有辜负自己的理想,心里快活极了,恨不得抓住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大声说“我被首都医院录用啦!你知道首都医院吗?超牛逼!”
这样想着,嘴角的笑容渐渐控制不住,甚至表情都有些抽搐,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她满脑子都是这件事,自然丝毫没有注意旁的,更别说当下阴沉沉的天空,和手机里发布的最新消息——雷雨橙色预警
走了没一会,豆大的雨滴开始劈头盖脑的砸下来,姜雨薇皱起眉头,嘴巴微微嘟起。
今天出门没有带伞。
她这种表情,放别的人身上可能会显的不好看,不过姜雨薇托她爸妈的福,长了一副好面皮,从小被人夸到大,这表情只让她的小脸显得更加可爱。
她心下着急,可是却又无计可施,只好把手里的包包举过头顶挡雨,分毫没有影响走路的速度,甚至更快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入职了,姜雨薇想这这件事不知不觉舒展眉头,嘴角上扬,长腿坚定的迈出,连脚上新买的小牛皮牛津鞋走路踢踏的声音都更欢快了一点。
前面似乎有些喧闹,明明是这种天气。
姜雨薇眼角余光扫过一眼,这一扫,冷不丁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慌慌张张的往自己的方向冲过来。
那男人脸型方正,黑里透红的皮肤显得五官格外憨厚,可是他做的事和他的脸截然相反——
他后面正紧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一边追嘴里还大喊着:“抢包啦!救命啦!”
可是渐渐和那男人距离越拉越大,显然是已经体力不支。
姜雨薇瞪大眼睛,此刻绝对没有想到的事是,这居然是她在现代,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像慢动作一样,正义感驱使她并没有躲开,反而用身体去挡住了这个男人。
她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包往地上一丢——反正淘宝不到一百块钱买来的,皮糙肉厚,不心疼,接着试图从男人手里拽过来被抢的包。
——可是那毕竟是个男人,身高体壮,虎背熊腰。
姜雨薇那副一米六五的身板对比之下被衬托的好像一戳就破。
那男人似是不耐烦,面露凶相,横冲直撞中挥舞胳膊扫除障碍。
力量悬殊,一推一搡之间,她已经被男人一把掼在地上。
没等她心疼身上新买的衣服全泡了泥水,一道极粗的闪电,在那一瞬间后就直直的劈到了她身上——
姜雨薇承认,她的确懵了。
抢包的在前面啊!劈我干甚!?姜雨薇心中三分卧槽,三分懵圈,四分的不甘心。
然后,失去了意识。
姜雨薇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再有意识的时候,第一件事想的,还是入职这回事。
她想要开口说话,可嗓子眼里发出的却是因为长时间没说话而破音的一串听不太清的破碎音符。
一喊出口,意识也开始回笼。
眼睛渐渐看清楚周围所处的环境。
只是这环境,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医院或者诊所,而是一座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宫殿内部。
殿中装饰以玄红二色为主,由几根二人合抱粗的雕龙立柱支撑。
姜雨薇眸子余光扫过柱子上的龙形浮雕的时候心里一毛,好像那龙是活的一般。
四壁以及廊下都点着灯。
这灯却好似不是电灯,而是不知以何物为燃料的油灯,此刻正幽幽的燃着,发出一阵似有还无的诡异香气,衬得广阔的殿中气氛甚至略有阴森。
此刻,她正站在殿前,两个疑似阴差的人正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面前是两层阶梯,和一座阶梯正中高到仰视才能看清的,王座?龙椅?
此刻,殿中静悄悄,唯有王座上疑似阎王唰啦唰啦翻阅卷宗的声音,显得很是焦头烂额。
姜雨薇越打量,心里就越凉,直至心绪大乱。
有一个她不愿相信的事实已经渐渐浮出水面——她好像,死了?!!
姜雨薇内心暴风哭泣。
平静一下之后,她突然意识到整件事似乎都充满了疑点。
她作为一个鲜艳旗帜下生长的大好青年,二十来年未曾做过任何坏事。
甚至死之前还拦了抢劫的匪徒,虽然没拦住,但是这样的行为就算是社区也起码要奖励锦旗一枚,更别说阎王爷了。
这样的自己怎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她越想越不明白,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显——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她其实想显出面部表情,也是很难的。
殿中气氛紧张,她有点害怕。
也不知道贸然开口会发生什么事。
姜雨薇想了想,伸出手轻轻扯了下她左边那位鬼差大哥的衣角,小小声的问:“劳驾,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