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还是坐在坐在床上同君莫问说了许久的话,虽然他嘴上说着没事,可她却瞧见了他被褥下紧握拳头强忍疼痛的样子。
君莫问替杜先生上过不少课,孩子们也都认识她,只是不知为何,这些孩子每每到了她课堂上都十分拘谨,为此,君莫问还特意反省了自己,是否太过严苛了。
后来才知晓,是他们杜先生特意交代了的,不然要罚抄书。
因这么一遭,所以这些孩子们对她是又敬又怕,其中有好学的,一堂课听完后,有些地方还是没听明白,又不敢去问夫子,你推我攘的都走到了夫子门前了还不敢进屋。
于是,那谁被谁推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就进了屋,抬头就见夫子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红着脸不知所措时,转头就看见窗外趴着一排排看戏的,心里恨得牙痒痒,因夫子在,又不敢造次。
随即,只见夫子好声气的问了他好几回,他才支支吾吾的说出个大概,后来就见夫子十分温和耐心的讲了许久,那些本来不怎么明白的,顿时就恍然大悟,心里高兴,还来不及谢过夫子就跑出来了。
刚出门口就被小伙伴们围住了,问他问明白没有,被大伙儿这么一问,这才想起还没和夫子道谢,不过再叫他回去道谢,那是万万不愿的。
心想着,那位夫子人挺好的。
有好学的,自然也有不爱学习的,穷人家孩子没什么玩物,课后便约了几个要好的伙伴儿一块捉迷藏、玩游戏,放学还要去山上捉兔子,打打闹闹,其中趣味能说到第二天。
虽比不得富人家的孩子,却是十足的快活自由。
冬日里天色都阴沉可怖,早上走得急没带伞,想着也不会下雨,可谁曾想,刚到正午,直接就下起了瓢盆大雨,雨声大的课堂里都听得真真切切,随即一阵白光划过天际,蓦地一声惊雷,大地都跟着晃了晃,有胆小的孩子直接吓哭了。
这仗势,莫不是天边裂了个口子?
好不容易放了学,雨势竟是越发的大,一盆一盆泼似的,只好让孩子们待在学堂里,等雨势稍好些,各家的父母这才来接人,其中也有心细的,人都跨出了学堂,还回头问问夫子带伞了可曾?
这边笑着点了点头,说带了,其实是知道人家不容易,怕麻烦人家。
待孩子们都走了,这才转身进了学堂,掏出课堂上教的千字文来看,等雨势小些再走,奈何天公不作美,书都看了好几页了,雨势始终不见变小。
如此这般,直到了天色泛起了昏暗,君莫问心里终于忍不住着急了,若是再过会儿,又加上下雨天路滑不好走,恐怕回去城门都要落下了。
君莫问放下手中的书,站在屋檐下定了定神,还没走进雨里,斜吹过来的风雨就打湿了半截衣角。
君莫问看着密密麻麻的雨帘子,咬咬牙正要冲出去的时候,正好瞧见那边好似有个人影朝这边来了,灰蒙蒙的看不真切,走近些才瞧见那人穿了蓝色的袍子,再近些时,伞底下的那张脸竟是熟的不能再熟。
隔着雨帘子,只见素来得体整洁的屈小侯爷十分狼狈,衣角边染满了淤泥,自雨伞斜边打来的雨水浸透了半边衣袖,将蓝的的袍子染成了暗色。
那人走到了屋檐边的雨幕下,没有收伞,只是微微笑道:“见你不在家,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那平淡无奇的一抹笑意,好似能透过冬雨暖到人心里。
“嗯。”君莫问笑着点了点头,抬步走到了伞下,不必道谢,只一个笑容,便能懂了。
“回吧。”烟雨蒙蒙中,一把伞遮了两个人,就这么走在田野阡陌中,远远瞧着,倒也十分登对。
冬日里的雨一半都是被风的阵势架起来的,两人走在田野间,头顶上的那把伞,好几次都被风吹得差点脱手,好在屈青宇反应快,便是风再大,回回都是稳稳当当的罩在了君莫问头上,反观他自个儿,半边身子已经湿透了。
乡野间的路都是被人走出来的,经不起大大雨冲刷,这不,早上来的时候还是清清爽爽的大路,这会儿已满是泥泞,坑坑洼洼的积了不少雨水,将泥土泡的越发松软,一脚踩下去保管你能从这头滑到那头。
君莫问吃了两回亏,走起路来便越发的小心,尤其是在下坎儿的地方,更加不敢大意,提起衣角正欲跨步的时候,那只在半空中用来平衡的手突然被人牵住了,她愣了一下倒没说什么,有了支撑后,步也子走的稳当了,寒风携裹着雨水打在相交的手背上,却浸不透那掌心相叠中的温暖。
屈小侯爷病了!
唇颊通红,头上汗如雨下,嘴里却还叫着冷,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怎么喊都没回应,他娘见了眼眶一红,那颗慈母的心顿时就绷不住了,趴在床头一口一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