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终于降临。
昏迷的人猝然张开了眼睫,浅色瞳孔映过医院惨白的吊顶,焦距却是一片涣散,急促而轻浅的呼吸牵连着心率仪的响动也开始不规则,瞳孔中漫上难抑的痛色,正在外间值夜的林涛被仪器的警报声震醒,匆忙翻身却是一个噗咚摔在地上,顿时清醒了大半,连滚带爬冲进病房,按响了墙壁上的呼叫器。
已经是舒窈被拒之门外的第三,她被舒建平拉去参加舒复市后第一阶段的股东复盘会,失去孟星河这个业务骨干虽然让董事会的老古董们很是抱怨了一阵子,然而复市后股票大涨带来的红利很快冲散了大家对孟星河的“遗憾”,董事会一片利好的喜悦气氛,唯有舒窈默默坐在舒建平手边的位置,对股东们或真或假的夸赞不置一词。
回家的路上,又是灯火通明的街道,父女二人分坐后排两端,车内的气氛沉闷的要拧出水来,适时响起的铃声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罗警官?”突然接到罗野的电话,舒窈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前两日哪怕她一直蹲守在医院也没被关夕白允许探视,今日罗野致电过来明孟星河的情况极有可能已经好转了许多。
“舒姐,人已经醒了,目前情况稍微稳定了些,如果你方便的话明可以与医生预约探视。”罗野也知她等的心焦,便开门见山地了,舒窈顿时喜极,然而喜悦中罗野的声音却又沉了下来:“你丈夫患有重度抑郁症并且有过自杀倾向,这些舒姐是知情的吧?”
“什”笑容僵在脸上,舒窈感觉到贴在耳畔的手机烫的厉害,烫到她险些要拿不住它:“我”
她不知道吗?她不是见过他手腕上那道骇饶伤疤吗?
可是她知道吗?知道他在时刻饱受着痛苦的煎熬?
她以为那真的只是他所谓的“少不经事”,以为真的就只是一道过去式的疤痕,她太真了,竟然从来没有对此起疑过。
“对不起,我可以今去看他吗,我现在立刻过去!”一反常态,舒窈突然拔高了声音,语声里满是凄惶。此时已经入夜,罗野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有些为难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医院的探视时间到晚般就结束了,你这边赶得及吗?”
“嘟”听筒里传来一阵噪音与喧哗,随后即是一长串的忙音,信号被切断了。
罗野愣了愣,这么急切地挂断电话,前些尽管焦急但也还算得体的淑女形象再一次崩塌,女人还真是难以琢磨。
然而直到时针与数字八重合,入夜的医院长廊陷入持续的宁静,罗野才终于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来,想到刚才电话切断时那短暂的喧哗声,罗野突然冒出满背的寒意来,而这些寒意在他回拨的一次次关机声中达到了顶峰。
芒山公馆,孟玥蓝拿着一杯红酒上楼之后,管家将客厅的灯光调暗,公馆进入安静的休息时间,佣人们也都回到裙楼去,不再叨扰主屋的空间,而此时,顶层四楼却传来叮啪一声玻璃摔碎的脆响。
孟玥蓝住在三楼,她回家时间不多,一是家中自从林雅琴离开以后氛围经常凝固到难堪,二是不想看到自家大哥那副娇纵愚蠢的样子,偶尔回来一趟,也是陪孟宗辉吃顿饭就走了,今日若不是喝零酒有些乏,也不会愿意在她老哥脚底下受气。
这不,一到晚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若只是不心碰落的杯子,满屋都铺着地毯哪里会有这么大的碎裂声,必然是怒极了摔在墙上才响的,也不知是犯了哪门子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