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厉声制止了常怀南的话。
昱祺回头看向三哥哥,却猛得瞥见,常悦翘仍然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心中一阵恻隐,正欲走下去将她拉起来,却突然想到爹爹的话。
将将要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小眼神里横生一股狠意得扫了一眼众人。
常怜珠便跪在一旁,也被这眼神杀到。
膝盖不由自主地软了一软。
七妹妹的骄横是众人皆知的,可是她也是此刻才知道,她竟然有这般凶狠的眼神。而更加没有想到的,便是今日父亲的决定。
从最一开始,父亲要她代七妹妹出嫁,她心中欢喜,却也不明所以。如今又要换成常悦翘,她更加不解。
好似一切都与“太子侧妃”有关。
可是这变化实在是太快,她完全看不懂府中的形势。
“若是夫人没有异议,那便这样定了。明日天亮之后,便令嬷嬷丫鬟们将………”
“自然是有异议。”
常合远不理其他人的惊诧,兀自与姚夫人讲道。
谁知姚夫人也不理他的安排,眉目间平静到毫无生气般,语气却不容置疑。
“夫人有何异议?”
“祺儿的房不换。”姚夫人一阵冷笑,“若是四小姐需要间宽敞的明室来住,那与我的房舍相换便是了。”
“四小姐”三个字说得清清楚楚,连昱祺都不禁有些发毛。
“总之,我祺儿平日里住在何处,以后便依旧住在何处。不必打这主意了。”
说完这话,姚夫人将昱祺拉到了身边,眼神中似有万般不屑,仿佛连看常合远一眼,都令她无比反感。
“呵……”常合远嗤笑一声,讥笑了一声,看着自己气得有些失态的夫人,浓眉轻轻压了一压,缓缓道:
“既然夫人这样安排,那便按夫人说的办就是了。”
“父亲息怒!”
常怀舒不可置信得惊呼一声,抢跪在了常合远身前,“父亲切莫要怪母亲,这样哪里有道理呢?让四妹妹住在主母之房,若是传出去了,岂不会贻笑大方么!”
“有何不可呢?”
常合远依旧微微笑着,似有万般不解地看着儿子,“就算是被外人知道了,太子侧妃居于主母之房,此言之我常府对太子婚事的慎重尊持,此乃大恭大敬之行。又怎会惹人耻笑呢?”
“…………”
常怀舒哑口无言。
姚夫人亦是没有想到会这样。
她刚刚说那句话,不过是为了激一下常合远,怎么想的到他就这样顺坡下驴?眼里不由更是笼上了一层阴霾。
“咚,咚,咚。”
三声脆亮的磕头。
常合远有些不耐烦地抬起眼睛,便见常悦翘以头触地,全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女儿才疏福薄。全凭母亲照顾教导,才得以有今日之态。且平日里时与七妹妹相伴为娱,七妹妹童真童趣,令悦翘时感宽心。”
那双宁静又凄美的眸子轻轻望了一眼,仿若月光顺着她的眼神,一水儿地淌了进来。她说的轻声轻气,却好似有某种魔力一般,将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姨娘早逝,悦翘本就要守孝一年,若是此刻住在母亲的房舍里,恐要被祖人斥骂。万望父亲不要让女儿遭这般。”
常合远抿着唇,反复打量了常悦翘片刻,见她说得真切恳诚,也只好叹了口气,默认了她的提议。
昱祺见他这样,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悄悄了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却见母亲好似一尊塑像一样,岿然不动得盯着常悦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