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京城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连续的风雪过后让整个天地都铺满白霜,难得不下雪的天空却阴沉的厉害,阵阵冷风吹来,阴冷的刺骨。
冬天的风都似刀子,咆哮着奔向远方,看见风雪中的走路人就旋着漩涡包裹上去,这滋味真是刮骨刺肉,寸寸凌迟,让人忍不住缩脖搓手慢跺脚。
似乎应衬着阴冷的天,京城江家正忙里忙外的挂着白布灯笼,阵阵呜呜咽咽的哭嚎声将天气应衬得更加阴冷。下人们个个披衣带孝忙前忙后的布置着堂前屋后,随着一个个灯笼白布的布置挂起,这片白似乎更加让人感觉寒凉。
一个穿着孝服怯怯诺诺的圆脸娃娃,红肿着眼睛,脸上还带着未干的眼泪,两眼茫然的从燃烧的蜡烛移到眼前的棺木,再不移开,定定的望着,扁扁嘴,轻轻叫声“娘亲”,往常的娘亲总是含笑应着,今天却半晌得不到回应。小娃似是明白什么,又似是不明白。两行胖胖的眼泪从通红的眼角汹涌向下,再不停歇。她迟疑着伸出软胖的小手,挠了挠眼前的棺木,又叫了一声,“娘亲!”
再没听见往日的回应时,拍了拍棺木,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娘亲,让人听着也忍不住流泪。
这时一个粗胖妇人慢慢走近,讨好的说着话,半跪着跟眼前的小娃一阵小声的耳语。声音就着风声传来,隐约可听见几个零星的词。
“胖婶,你真没骗我,我留下来娘亲就会醒过来吗?”
“大小姐,老奴就是吃了黑熊胆也不敢骗你啊!”
“我刚刚叫娘亲了,娘亲没理我,是不是我声音太小了,她没听见阿…”
“大小姐你听我说……”
说着去拉圆脸娃娃的手想继续念叨,一把没抓住这个腿短穿孝的娃,差点扑到地上。惊愕的一抬头,就看见那个矮胖的身子快速的后退,而后再快速的全力向前,只听得“咚”一声,两行鲜血顺着棺木一角向下滑落。再看地上,方才还说着话的鲜活小人倒在棺木旁,半边脸上爬满鲜血!
坐在地上的妇人吓得心胆俱裂,双目圆瞪!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再没有直起身子的力气,过了半晌才干嚎出一句。
“我的大小姐哎!”
托这声异常凌厉戚惨的叫声的福,下人们很快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小人儿,更多的嚎叫声响起,蚂蚁炸开窝似的乱窜,有人离开,但更多的人向这边涌来。
就听得一声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乱什么!青枝,去让管家把张大夫请来!青柳,找个粗壮的婢子把大小姐抬回房里,灶房的人去烧几锅热水备着,剩下的人继续布置!高嬷嬷,找两个人把胖婶叉起来送回房里候着!我倒看看是谁给的她那么大的胆子敢暗害江府大小姐!”
“喏!”
乱成一团的下人们随着吩咐,有续的忙碌起来,就见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拐着拄寒着脸的立在廊下,盯着瘫软在地上的胖婶,面容严肃的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之后,皱着眉重重哼了一声,手中的拐杖用力的捣了两下,余光扫了一眼角门,随后转身离开。江老夫人带人离开后,一直在角门偷偷观望的人也随即离开。
一阵急乱的脚步声向江大小姐的房间走去,一个带着药箱的中年男人在下人的指引下快步前进,等江老太君到的时候下人们正有序的做事。一个丫头端着一盆血水出去,一个端着清水进去,进了屋就听一个女子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话,一手用帕子压了压眼角。
“大小姐的血已经被止住了吗?”
“回夫人!大小姐额头出血甚多且伤口过大,所幸的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估计今夜会有一场高热,要让下人仔细看护!今日先开止血补气的方子,再开一剂退热的方子,如高热久退不下,我再来仔细诊脉换方。”
“多谢张大夫,”妇人起身对着大夫福了一福,又抬手压了压眼角。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不由让人一瞧再瞧。转脸看见丫头打帘进屋的老夫人,立即又是一拜,
“母亲万福!”
“百合怎么样了?”老夫人座在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儿额头缠着一圈圈的纱带,睡梦中依然皱着眉头流着泪,止不住一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