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能想到的事情,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梅氏不喜姜宓,所以姜宓身边的丫鬟、婆子,除了周妈妈根本没有人能靠近紫薇院。
可周妈妈——
虽然表面上是姜秉之派过去的,可实际却不也是梅氏的人?
姜宓抄写的佛经会到了姜钟手里,其实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姜钟想被姚老夫人夸奖,可她年纪小又怎么可能抄写太多佛经,而被人注意?
所以,梅氏吩咐身边的人,拿了姜宓辛辛苦苦抄写的佛经,用来冒充是姜钟的东西。
而姜宓即使知道自己的东西被拿走,却依旧不敢声张。
她在这姜家,没有任何依靠,所有的委屈都必须藏在心里。
即使姚老夫人多年不喜管事,在想明白前因后果后,内心对姜宓也生出了那么一丝怜惜之心。她抬起手来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对李嬷嬷说,“把六小姐送到祠堂里去,让她好好的反省。”
“娘——”梅氏立即恳求道,“我家钟儿身子单薄,如今又入秋了,她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
姚老夫人抬眼看了一眼梅氏,“她小小年纪便如此忤逆,胆敢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便知会有这么一日。若现在都不好好教导,来日不更可怕?”
梅氏还要开口,却见一侧的杜嬷嬷丢了个眼色过来。
她咬了咬下唇,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李嬷嬷亲自吩咐了人扶着一直哭泣的姜钟出去。
夜已经深了,又因姚老夫人尚在病中,所以大家也慢慢的退了出去。
在姜宓离开之前,姚老夫人挥手让她过去,然后把手里的佛珠套到了她的手上,轻轻的说了几句,“好孩子,委屈你了!”
姜宓摇头,“只要祖母能康健,我没有什么委屈的。”
她说的十分真诚。
姚老夫人看着姜宓清澈如水的双眸,藏着的全是担忧,有些微微失神。
最后,姚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抚摸姜宓的发丝,“回去吧,好好歇着。”
姜宓闻言退后行礼和姜笙缓缓地退了出去。
虽然姚老夫人什么都没说,在一侧的李嬷嬷却有些惊讶姚老夫人的动作。
等众人都离开后,李嬷嬷才开口,“老奴若没记错的话,那串佛珠是平安寺的主持送给老太太您的寿礼。您向来爱惜,如今怎么赠给四小姐了?”
“自从阿水入宫后,我便觉得对不起阿水。”姚老夫人又一次叹气,双眼渐渐的染了雾气,“这些年我礼佛也是希望我的阿水在宫内不那么辛苦,所以我也没有心思打理这府中的事情。可翠柳我现在才发现,我这些年做了太多糊涂事。这两个孩子,因为我的糊涂吃了不少苦。”
“我会送佛珠给奈奈,其一是因为她有佛缘,其二是因为这些年的确是委屈她了。”
李嬷嬷想了想刚才的事情,一时语塞。
四小姐姜宓当真是个可怜人。
彼时,梅氏领着杜嬷嬷从主院走了出来,正好看见二太太陆氏拉着姜宓在说话。
梅氏盯着姜宓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今晚你便去我那里歇息吧。”陆氏握着姜宓的手微微一僵,这孩子太瘦弱了,一双小手像是没有长肉似的。
借着廊下的防风灯,姜宓看出了陆氏眼里的担忧,“二伯母我没事。”
陆氏显然是匆匆而来,发髻只是简单的梳起,连一件像样的发饰都未曾佩戴。
今晚的事情,显然和陆氏没有关系,可陆氏还是来了。
陆氏在担心什么,姜宓自然明白。
她这个二伯母心善,看不得她和姜笙受委屈。
陆家医术出众,二太太陆氏的父亲陆荀更贵为太医署院使,被人誉为华佗在世。
陆荀经常奉皇命替三年归一次京城的镇北侯姜铁铭扶脉,一来二去俩人便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