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知道他心中所想,“不必担心,即便有人发现了,平京,也不足为惧。”
自古以来,皇上同地方皆需依靠传信使传递消息。太子南下之前,朝廷也早已将江南的人手安排妥当。
可就逢此时,那名传信使却偷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在太子初抵江南那日,在扬州高府。
那不为外人所知的密谈。
事关朝野,且皇上愈来愈多疑,此事若上达天听,莫说一介小小的扬州府吏,就连太子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信使斩杀,往后若陛下问起来,也总比得知那夜的密谈要好。
但太子恐怕不知,平京,并非如同往日一般平静,恰逢江南动荡之际,一些前所未闻的势力将浮出水面。
“另调一队人马回去协助青山,京城的人手也调派出一批来,务必在本宫回去之前,找到那弗朗基人。”
而太子口中的弗朗基人,便是那夜密谈的重中之重。
于熠得令,也终于放下一颗悬起来的心,安排人马连夜赶去平京了。
与此同时,平京之中也有一方势力在暗中寻找那弗朗基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古人诚不欺我。”
锦衣男子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斟上美酒细品,须臾,摇头晃脑地念出一句民间的俗语。此人赫然是在皇城中沉默已久的轩王,而这位殿下正笑得像只狐狸。
“既然是两位皇兄都想得到的人,本王偏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不多时,一暗卫悄然现身。
“启禀殿下,属下找到那外邦人曾经的藏身之所了。如今可要属下去拿人?”
“太子几时班师回朝?”
“按常来算,等到药方到扬州府后再做分发,约有十五日。”
“不急,先让他躲两日。”
“是。”
众人皆知,昊帝的病情加重,时间已经不多了。
此番逐鹿,既有盘踞一方动乱江南的太子、平王,还有在平京看似闲散的轩王。天家皇子,看似祥和,可内心必有所求。所求小的,不过是在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中求得一世的安稳,所求大的,无非是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皇位。
在江南时疫爆发之前,几方势力相互压制。而事到如今,那无数朝中权贵心心念念的弗朗基人,或许就是破解此局的良机。
皇城,观象台之上,夜幕悄然降临。
江阳公主身着素裙,不同往日娇艳,却显出庄严之态。此时她的身侧没有婢女,只以穿着道袍的白眉老者。
老者面朝北方,口中念念有词,说罢将盏中清茶扬起。江阳公主神情肃穆,恭敬向那茶香消弭的方向,行三叩首。
“天行有常,阴阳相生。此次破局之势——”她声音沉稳,自有一番威仪,“不成功,便成仁。”
说罢,她拜伏在地上,久久不起。
太阳落下山去,偌大的皇城,只剩满地的孤寂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