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月只觉得周元烨再也不是那一副温雅的样子,现在回想起两人此前种种亲昵,她只觉得面目可憎。
但即便再是憎恨,她也没有在阁主面前表露半分。
这便是其中关键。你不妨想想,平京可供太子发作的兵工厂只有一座。其主人究竟是奉恩侯府,还是江南的平王府?
谢微月瞬间九明白了他的意思。
“阁主是说……”
这是两件自相矛盾的事情。
若太子一意孤行,不愿累及自己羽毛,他就不会再触及奉恩一案。那平王就成了漏网之鱼,太子恨他入骨偏又无可奈何。
若太子想要就此机会将平王拉下水,那他就不得不否认自己从前的判断,承认奉恩侯府本就是清白的。
兵工厂与那些与外邦往来的信笺,便自然落到平王头上。
谢微月长呼出一口气,“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兵工厂是平王的,这可是一步好棋。”阁主一锤定音,“某想要谢小姐帮忙保存这些证据,时机一到再大白于天下。”
“何时才算时机成熟?我非听雨楼中人,这么重要的证据,阁主就如此信任我?”
“……”
“听雨楼真正的主人,阁下究竟是谁?”
其实甫一开始,微月就对阁主抱有保留。
谢眺教得不错,没有人了解谢微月真正的样子。
谢微月很聪明,她不会相信听雨楼主人的一面之词,不会相信他与那关七郎真如同挚友一般。
如果算得上友人,那为何不在关七郎入狱时,便挺身而出为他证明这一切?
听雨楼主人,仅一个名头就可以看出那个男人究竟有多么神通广大。
从始至终,谢微月只相信自己,她已经从听雨楼主人那里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谢微月承认,帮助奉恩谋反一事翻案的确是因为自己愧疚,但她不一定要直面太子,以至于两人反目成仇。
因为父亲谢眺已经将全部的赌注压在太子身上。
谢家的人赌不起,每次想到奉恩侯府无端的血光之灾,谢微月都会觉得心惊。
这便是挡了太子路的下场,谢家不能成为第二个奉恩侯府。维今之计,即便太子是贼船,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微月自小熟读四书五经,明白士大夫便要以天下为己任。为生民谋利,为万事开太平,只可惜她时以女子,无法施展自己的鸿图志向。
几时开始,她竟有些钦羡江阳公主了。
那样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于自己这辈子,怕是可望而不可及了。
她今年年方十九,或许谢微月应该开始考虑……
如何在太子与朝堂之中斡旋,如何做一些利于生民的事情。即便所求微不足道,同太子斡旋无异于与虎谋皮。她也甘之如饴。
她曾渴望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可如今那个人眼眸不再清澈,满心只有权谋。
但少了“情”字的干扰,她反而能做到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