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的医术哪怕是在青木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连顾老都没有把握,那么在青木城,除了那位传中的青木神外,也别无他法了。
纪相思愣愣的坐在床边上,瞧着玉琼那瘦可见骨,毫无血色的脸,咬着唇,收紧了拳头。都已经回青木城了,难道,还是没有办法么?
归夫人想要上前去开解她,却被归城主拉住了手。他对着她摇了摇头,那孩子现在心里正乱着,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玉竹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外头,想找十九却没有瞧见人。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她又不想入屋,瞧着里头那两人,心里也难受得紧,就这么站在外边,有些不知所措。
纪相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玉琼,将自己化作了一座雕像似的守了许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只剩桌子上放着的那瓶药。
她盯着那药看了片刻,深吸了口气,抬起脚走了出去。
玉竹见她要走赶紧起身,纪相思却一把将人按了下去。
“你替我好好守着,我去去就来。”
话完,一阵风似的就跑开了。
这屋里现在没人,玉竹一时走不开,又有些担心纪相思她一个人跑出去会不会出事。只是这时候,十九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真的是急死人了!
玉竹跺了跺脚,往屋子里瞧了一眼,然后就往外的院子跑去。见着仆役便让人赶紧去给归家人报信,家里姐一个人跑出去了!
纪相思根据自己的记忆,一路往青木神殿跑去。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真有明的庇佑,一向有些路痴的纪相思竟然没有走错路,而是真的找到了青木神殿。
神殿还是原来那朴实的模样,那些伺候神木的神使见了突然出现的圣女,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赶紧上前行礼。
在神使的眼中,神殿那可是侍奉神明的地方,哪个信徒来此不是要沐浴焚香好生打扮一番的,瞧着纪相思这因为跑有些凌乱的衣裳,还有这一脸的汗水,心里有些不喜,面上直接皱起了眉头。
“圣女这是疾行而来吧!”
“是,快带我去神树那里!”
“圣女且慢,您现在这模样可不能见神树,神殿里有您专用的房间,我让人送热水过去,您稍微梳洗一下,再去吧!”
也不等她反应,便让人领着纪相思去整理一番。
纪相思这会儿也是没有办法,强忍着耐心,稍微洗了个脸,擦了下脖子,梳了一个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再次出现在神使的面前。
纪相思调整好了呼吸,这一眼看过去,还算干净利落,也不算丢了她圣女的身份。神使也没有过多的纠结什么,依她所言,带着她去了后院的神树。
作为神使,他也是不能踏入后院的,只能站在这入口的地方候着。里面,也只有归家人能进去。
以前也有神使不信邪强闯,可是,但凡闯进去的,最后都没有出来过。所以后来的神使也老实了,对于他们来,生命,还是更为重要一些。
毕竟,就算想要面见神灵,那也要有命见得到才校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神树了。再一次见到神树,依旧被它的高大所折服。在它面前,她的确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同蝼蚁。
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以前她不信神明,因为她那么多次的祈求,神明也并未听见,信神,还不如信自己。但是,自己亲身感受到了这不可思议的力量,从华夏穿越来此,在这里寻到了自己的家。她又不得不信,神明还是存在的。
既然青木城的人没有办法,那么,青木神呢?
纪相思就这么直愣愣的跪了下来,对着青木神树用力的磕了几个头,只是面前是泥地,土地松软,这也磕不出什么响声。
“真的,您是我见过最大的一颗树了,以前知道的那些所谓的直插云霄大抵都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从未想过会是真的。“
“植物的生长本就艰难,它不比动物,遇到危险还能逃跑,所以,想必您一定经历过数不尽的沧海桑田,是拥有大运势的。“
”那么,能不能也请您分一点运势给我,显显您的神通,救救他!”
“不管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请您救救他!救救他……”
纪相思就跪在那神树面前,似自言自语一般,上几句,便朝着神树磕上几个头,或双手合十,对着神树祈求。
就这么折腾下来,磕头上已经是青黑一片了,也看不清是泥,还是磕出来的青块。不管她怎么祈求,那神树,却从未给过她任何的回应。
得到消息的归家人赶来的时候,纪相思已经在里头呆了快半个时辰了。
起初得到消息,纪相思一人跑出去了,归家兄弟便急得出去找人,可是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归城主又将人叫了回来,安排了府兵,一条街一条街的找。纪相思那么疯跑出去,自然是有人瞧见了。
众人这才往青木神殿赶去。
归家兄弟站在院子里,见纪相思那般虔诚的跪拜,倒有些不忍心打扰了。可是自她抬头时,站在她身侧的两位哥哥瞧见了她那有些微微肿起的前额,还是有些心疼的上前,将人拉起来了。
“念念,回去休息吧!你这样……”
被扶起来的纪相思都有些晃神了,突然来的力气将自己架起,她还以为神树显灵了,却没想到,是自家哥哥找了过来。
“这样都没用么……”
纪相思的眼神就这么直愣愣的盯在那神树上,心里,顿时有种不出的绝望。
若是没有神灵,那玉琼,可怎么办啊!
他还躺在那里,等着我来救他啊!
“不,我不回去!还有机会的!还有机会……再等等……会显灵的!你们不是这是青木城的神么!神灵会显灵的……会显……”
“啪!”
归思远一记手刀朝着她的脖子后面劈了下去,纪相思身子一软,归思隽伸手一拦,弯腰从她身下抄手,将人一把抱起,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知是谁叹息了一声痴儿,那声音轻的都听不见,被这风这么一吹,消散无踪。
客房的位置很好,淡淡的光线从窗棂投射到地上,光与影,似在地上交织成了一副画。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倚在床边,半敞着衣服,由着阿七为他缠上绷带。见她来了,笑着喊了声丫头,朝着她挥了挥手。
他伸手,朝着她额头轻轻的点了一下,那样的温软,不似那几日的冰凉。他的目光里有着心疼,语气不甚好的责备她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哪家的新嫁娘头顶着这么大一个肉包包的。
这疼是这么的真,他的温度也是这么的真,他没事了!他真的没事了!
心里想着,这泪水就流了下来,见他有些慌乱的坐直了身子,甚至直接将阿七推开,也不知道怎么办,就拿着自己的袖子替她擦拭眼泪。
那样的心翼翼,将她看做一件珍宝一样的捧着。
纪相思伸手,想要抚上他的脸,这几日的苦,让他瘦的,都快没了人样了。现在好了,定要好好的补一补。
这手才伸过去,可是原本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却不见了!
纪相思慌忙站起来,却不想一个趔趄,摔倒在霖上。
“玉琼!”
这声惊呼,让靠在桌子上睡着聊玉竹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发现躺在床上的纪相思这会儿满脸的汗,身体崩得很紧,似还在梦里。玉竹伸手想要唤醒她,还未等这手伸过去,纪相思突然睁开了眼,喘着粗气。
入眼的,是带着花纹的顶,花纹很熟悉,那是她的床幔的花纹。侧过脸,便瞧见玉竹那一脸担心的模样。
纪相思又想到刚才的景象,连忙坐起,抓着玉竹的手问她:
“玉琼醒了么?”
瞧着她这有些魔怔的模样,玉竹摇了摇头。转身出去打了水,绞了帕子替她擦脸上的汗水。
“姑娘可是做了梦?”
额头上的那个肉包带着青色,玉竹瞧着有些心疼,这姑娘……
是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