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琼笑了笑,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也歪着头问他。
“那道是要看看,你以什么身份来话了。如果是以吐谷浑大祭司的身份,那我作为北境元帅威武候的世子,云麾将军自然还是有这个资格的。如果是以我大晏皇子的身份,那么我这个已故的文康帝,配你这个玉碟上的早夭子,不是更适合么?”
玉琼的不避讳,倒是让李昇高看了一眼。
“吧,我倒是想知道,你特意想见我一面,到底想什么。”
“如果你真的还当自己是大晏人,就不要发起这场无谓的战争。”
“呵呵,你这话倒是有意思。什么叫做无谓的战争?你看看大晏在你们这一支手里都成了什么样子!况且,这位置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还是你们打算自己还给我?就像你把皇位给了你那位弟弟一样?”
“成王败寇,当年你父亲失去了这个机会,自那时起,那个位置就与你们一脉再无关系了,怎么能是你的东西?”
“你也了成王败寇,那我就用我的方法重新拿回来,只要我赢了就行,那怎么能是无谓的战争呢?”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分毫不让。气氛一时也沉闷不少,互看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警觉。
“我倒是很好奇,看着你比你那位弟弟可是要强多了,大晏在你手里总好过在他手里,你倒是为了什么,竟诈死都要让出那个位置?”
“这是我的事了,就不劳阁下操心了。不过关于令尊当年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呵呵,这也是我的事,也不劳你费心。”
“我也不想费这个心,话是威武候让我带到的,至于你听不听得进去,就随你乐意了。”
也不给他决绝的权利,玉琼便将威武候知道的那一段往事给他听。
至于为什么,大抵上也是不想让这人心里过于仇视大晏了,威武候的意思,这仗能不打便不打,就不血流成河要死多少人了,最终苦的,都是双方的百姓。
当年威武候排行老七,太子是嫡长子,性格温厚,没有其他几位皇子的狡黠,若作为一个守成的皇帝,也还成。当时的皇帝对于这个太子还是挺看得上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其他的几个兄弟恨在了心里。
一个深得帝心的太子在,那个位置于他们哪里还有半点希望。
所以这些人便暗自分成了两派,一派人有违父子性的在皇帝的饮食中做了手脚,让一贯康健的帝王开始逐渐缠绵病榻。一派则蛊惑太子,皇帝身边有某位皇子的人,意图行刺篡位。
那些躲在暗处使坏的皇子们突然间有了默契,都卯足了劲离间他们父子。然而太子不知,仍旧按照旧制在他父皇身子不适的日子代理监国。
太子忙起来自然不能时时陪在皇帝身边,而留在皇帝身边的那些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们在他耳边日夜重复着太子想要篡位的谣言。
终于有一日,他们设下了一个局,一面对着皇帝太子已经掌控了朝政,这会儿正要逼宫上位。一面又对太子,有人要对父皇不利,已经在父皇的汤药中做了手脚,且准备行刺,趁机篡位。
太子当时也没想太多,那人的急切,像是这事正在发生,他晚去一步便要来不及了。于是太子便带着禁军匆匆去了他父皇的寝宫,为了防止贼人逃脱,便让人先将寝宫围起来,定要保护他父皇的周全。
一个为了保护,一个却真的以为是要圈禁造反,父子见面后,皇帝二话不便先训斥了一顿,随即卸了他的兵权。
太子跪地解释,可是那些等着他摔下来的兄弟可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于是,各种各样的证据就被他们一样一样的放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相信了,太子最终获罪。
等威武候从军中得知此事的时候,太子已经被贬为庶人,流放了。
他怕那些其他的兄弟不死心,还暗地里派了人沿途保护,却不知怎么回事,那些人全都死了。太子一家,下落不明。
后来听,太子在流放的路上病逝,太子妃痛心不已,早产了。那孩子生下来没几,也夭折了。
这些事,玉琼得是不带半分感情,而坐在一边听故事的人,脸上却露出了几分讥讽。
“故事完了?”
“完了。”
“所以,你看,就连威武候都觉得,是你们欠了我的。”
虽与姚家告诉他的内容有些许的出入,姚家人知道的不多,只自己的父王是被人害死的,至于具体是怎么发生的,他们知道的也不清楚。
“威武候让我将这些告诉你,不是觉得我们欠了你什么,而是他以前不知道那个早夭的孩子活下来了,他只是把这些你有权利应该知道的告诉你而已。”
“你想见我一面,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那么,我的确要谢谢你了,让我知道这账,我要怎么算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放弃发动战争。你自己也是权利争斗下的受害者,何必又要将自己的下半辈子捆在里面?”
吐谷浑昇有些晃神,她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太了,姚家人自是不会告诉他,她母亲在死之前,仍旧希望他能放弃自己的身份,以一个新的身份活下去。
姚家人只给他灌输了仇恨,让他一开始就知道,他本就应该站在皇权顶赌,而不是隐姓埋名的活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原之郑
对于姚家而言,他只是一个机会而已。若是成事,姚家至此富贵几代人,若是他不成事,那么姚家依旧是京中的富贵人家,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对他来,毕生的愿望,便是替父王坐上那个位置。
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轻易放弃?
“别的不,就单单看你这人,倒也不错。如果你放弃她,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吐谷浑昇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簪子,木制的簪子,上头还嵌着一朵磕碎了一角的莲花。玉琼立刻将那簪子拿到了自己的手里,瞪着他,目光中有了些许火气。
“你想做什么!”
“自从你放弃了那个位置开始,你便已经失去拥有她的权利了。”
“我想你是弄错了。”玉琼起身,“自从我放弃了那个位置,才拥有能追逐幸福的权利。”
“那便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