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豫急忙道:“那就请永锡公出手吧。”他这里这么推崇张孝纯,王琼等人看了尽皆不满,前番张孝纯论兵的时候,有哈密蚩在侧,他们都不敢说话,这会只有一个张孝纯,几个人不由得胆子大了一些,当下王琼就道:“永锡公,那赵榛现在胜了一场,斩了我们两员大将,压住了我们的士气,如何就会退兵啊?”
张孝纯淡淡一笑,道:“刘公,诸公,你们也都知兵,那你们想想,我们在俞家童不过一万来人,赵榛自称十万,这个可能不大,但是两、三万人,只怕不止,正像王大人所言,他已经压制住我们的士气了,何不就此率兵攻营?只怕我们在俞家童的人马不一定能挡得住他吧?”
众人议论纷纷,对赵榛为什么不一鼓而进都有各种猜测,但是对张孝纯说得,刘益挡不住赵榛的说法,却全无反对,在他们看来,赵榛兵马强悍,他们只能是仗着大名府坚固的城墙自保,在外面野战绝不是赵榛的对手。
王琼看到众人议论纷纷,却都不出头,只得就道:“那二将军不是说了吗,赵榛手上大将受伤,他才不得不退的吗。”
“呵呵。”张孝纯就是一笑,道:“此话刘公诸公,你们相信吗?”
所有人都摇头,就是王琼虽然没有跟着摇头,但是心里也不信这话,很简单,在他们看来,一场大胜,又岂是一个将军而且还是一个武妇能抵换的,这换了他们谁在那里,也不会这么干。
张孝纯停顿片刻,又道:“一将受伤,就算是再为重要,也只能是送回去,交给军中的医士救治,赵榛是一军主将,又不是医士,他跟着回去能起什么作用?所以这只是一个借口,为了让赵榛能顺利收兵,避免于我们大战。”
刘豫这会稳下心神,也觉得张孝纯所言极是,就道:“那……所为什么呢?”
“很简单。”
张孝纯道:“前番老夫已经说了,我河北之地,几经战火,被金军洗掠,存粮已经不足以让赵榛保障他军马的消耗了,而山东还好,各州府粮草,比我们还多,所以赵榛只是为了压住我们不与他交手,而退兵山东。”说到这里,张孝纯冷笑一声,道:“可是赵榛想法虽好,但却不可能实现。”
“宋国新帝,对赵榛并不信任,不然也不会只给他那么一点的人马,又派了云天派进入齐州,这分明都是在防着赵榛南下,所以公若不想在大名平灭赵榛,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放赵榛离开,他不管是东窜沧州,还是西进相州,我们都可以和金兵联合,把他那点人马包围歼灭。”
刘豫本来听了张孝纯说赵榛粮草不足,还有些心动,想着要不要就在大名府城下,和赵榛一战,等听到可以让他离开之后,借金兵之力歼灭,立刻就把自己的念头给丢到爪哇国去了,急道:“那还请永锡公出手,就把赵榛从我大名府城下赶走!”
张孝纯这会不说什么了,就道:“还请刘公赐笔墨一用。”
刘豫急忙命人把文房四宝给拿过来,亲手帮着张孝纯铺开。
张孝纯坐在那里,略一思忖,大笔一挥,耍耍点点,就写了一封书信,完了之后,捧过刘豫道:“公请过目。”
刘豫展开来读,只见上面写道:
“旧臣张永锡拜上信王殿下:
殿下昔日,与汴京城中,诸王之内,平平而已,臣曾在东京为官数年,却被凡尘所蔽,不曾面会殿下,尔今想来,实属憾事。
殿下而今,褪去俗衣,绽龙子凤孙之华,天下闻之,名盖新君,可谓赵室太祖、太宗之荣辉所处,荫德所佑,当此中原乱起,大宋之幸矣!
殿下北上,统军数战,皆胜之,然新君未有一言所嘉,一语所慰,却明拒殿下南退之路,而殿下所处,北有大金虎视而顾,身有刘公,欲集兵一决,大金之铁骑,平辽入京,威加于大漠,势欺于中原,二圣陷于兵祸,而蒙尘北狩,八十三万禁军束手以对,全无解救之处,今殿下兵不过数万,将不过几员,能抗大金铁骑否?
刘公虽败,然兵尚有十余万,勇将济济,雄师未损,北京坚城可固,刘公已拒于宋,相结于金,岂有弃北京而走之理?若殿下与刘公大军,会战于野,败则殿下前番之功,尽付流水,胜坚城在我,殿下已无寸进之力,而刘公尚有军马在外,大军相合之日,殿下能再胜否?
旧臣昔守太原,苦于孤军,累全城百姓于水火,而臣亦为楚囚,心虽相向,然身已属刘公,得刘公相教,方知天下已变,神器相易,而刘公得北邦青眼,入主中原,不过待时尔,殿下若与之相争,胜不得利于新君,败粉身碎骨于河北,当此之时,以旧臣之见,何不持兵自重,先寻安家之所,再图立身之地?
刘公为人,仁厚端方,当此之时,仍不欲与旧主相见于兵戈,故命臣手书相请,今河北西路,刘公尚未平定,金人弃之不顾,殿下前去,扫平匪寇,具地而王,南不过河,必不令新君相厌,北不临边,必不使金人相忌,岂不美哉?
今刘公知殿下手中军资粮草,一应不足,愿以赎将之名,资助殿下若干,以助殿下西进,若殿下相允,却请殿下先放回刘公从子,以安金人耳目,刘公必不负殿下也。
旧臣行笔,匆匆妄言,泣拜不休,维心可鉴,张永锡行笔。”
刘豫看过之后,心道:“这里面的话,也就是你张孝纯敢这么写了。”口中则道:“永锡公,你真的肯定赵榛接了这信就能退兵?”
张孝纯道:“老夫说了,赵榛现在,要得一是借口,二是公不向他进攻的保证,所以得了这信,他必然退兵。”
王琼这会也看了,不满的道:“你这里同意给赵榛东西,你可知道,那赵榛都要了些什么啊!”
张孝纯淡淡的道:“赵榛为了安我们的心,绝不会真要东西,老夫敢用性命担保。”
刘豫却是摆手道:“行了,只要能让他走,就是给他一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然后又道:“永锡公,你觉得谁送去这书信比较合适啊?”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向后躲,谁也不想去。
张孝纯就道:“这信是以我个人名义写的,还是让我的人送去为好,不知刘公意下如何啊?”
刘豫正不知道安排谁去呢,就道:“一切都由永锡公安排就是了。”说完写了手书给张孝纯,就命各军,无条件的听从张孝纯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