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桐听乐荷提起父亲——顾苍荀,当今颜西皇帝,忧虑与欢喜交替而来。父亲从小就安排绯桐学习她喜欢的东西,兵法史书,刀枪剑法,这些寻常女子难以接触的东西,她统统都可以学。
忧虑之心在于,顾苍荀七日之前赶赴前线,御驾亲征,但直到今日也没有消息。
绯桐带着心中重重疑云,踏入了槐月殿。
“你做什么来这么晚?孤不是让你早些来么。”皇后钟离严厉的声音传入绯桐的耳中。
“绯桐在茂星阁多逗留了片刻,还请母亲责罚。”
“罢了。”钟离向来对绯桐这个独女十分严厉,就算是平日请安晚了些也要罚她抄写书籍或是加大习武力度,但今日却只字未提。“你可知道孤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
皇后钟离与颜西皇帝顾苍荀向来是共商国事,此事颜西国人人皆知。现在的白朝虽算不上男子当道。但关于政事,女子还是鲜有参与。
钟离乃是颜西丞相之女,有理政之天赋,这是响彻整个白朝王族的事情。苍荀在位期间,二人珠联璧合,才使得小国颜西在众国之间争得一席之地。
“可是前线有父亲的消息了?”绯桐问道。钟离每次传她都会先考她能否猜测出今日议题,她身为王女,颜西国继承人,必须得掌握宫廷内外动向,怀揣王者之心。
虽然钟离和平时一样严肃端庄,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绯桐却从她被粉黛精致修饰的面容上,寻出一丝憔悴的神色。钟离就是这样,丞相出殡那一日,她也是一副高高在上,处变不惊的模样,让别人看不出她心中的凄然。
“苍荀他,殁了。”钟离缓缓吐出这几个字,虽然左眼已经落下一滴眼泪,但她的神色还是平静如常,好像只是哪里的雨水落在她脸上。
绯桐心中那股浊闷之气彻底遍布全身,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心里就恻恻不安的,此时心中的悲痛如泉水一样涌出,她一下坚持不住,差点瘫坐在地上。
白朝现在的两大帝国之一,北帝挥师南下,攻打颜西国。颜西虽小,却地处各国的贸易要道相交之处,且盛产宝石,靠着关税和宝石产业逐渐发展,一直都是各国觊觎的对象。
幸而颜西国得天险庇佑,有地利之势,难以被攻下,各国也不敢轻易冒犯。但自北帝太子监国才短短三天,就做出了攻下颜西的决定。
颜西皇帝爱惜将士子民,决定御驾亲征,钟离深知他执拗,也没阻拦。今日距皇帝上前线已有七日之久,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这见信之日,就是送葬之时。
“今日母亲叫桐儿来,可是为了让桐儿辅佐母亲料理国事?”绯桐虽然心如刀绞,却还得强装镇定,“母亲拿主意便是。”
“你虽聪慧过人,不过还是猜错了。”钟离站起身,走到绯桐跟前,“孤的意思是,让你即刻继承颜西帝位,孤会退居槐月殿,不再过问国事。”
“母亲!桐儿心智未定,难以担此重任。就算能勉强胜任,也恐难服众啊!”绯桐讶异万分,跪下求情。
却没想钟离比她更先一步倒在地上,发饰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