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拜月邪教设在越州的最大一处落脚点,便在山下柳店镇,可谓是与天姥书院近在咫尺,以阁下今日所展现的,对越州乃至嘉兴,抑或远在七闽道都有暗线追索的兴致与手段,若说对柳店所发生的一切全无察觉,恐怕难以服众吧?”
柳店旧事,在场自有不少人记得,此时听步安说起,便有不清楚其中细节的,也纷纷向周围人打听。便有人觉着步安所言有理,以天姥书院的身份,已经刚才露了端倪的情报能力,对柳店这个大魔窟后知后觉,实在说不过去。
步安故意只是提问,而不说自己的推论,就是因为只需抛出这个疑点,众人便能自然联想到其中的阴谋气息。
这气息一旦散播,便很难克制下去,便如怀沧拿来抹黑步安与宋家的谣言一样。而步安自然不会见好就收,而是要在这基础上继续发挥,他也不等怀沧作答,紧接着又道:
“第二,方才那狐妖四娘,被我在七闽道上撞破了拜月余孽的身份,因此才拿住了痛脚,即便如此,一不小心,仍被她远遁而去,可谓滑不溜手,却不知怀沧山长是如何将其拿获的?难不成她明知身份泄露后,竟还有胆,施施然回到越州,乖乖地给山长来做人证?”
此言一出,顿时议论声四起,因为方才胡四娘出场作证时,步安也未提及她的拜月身份,此刻说出来自然有些生硬,况且此事极为辛秘,所知者甚少,更难拿出佐证。
步安知道这条证据链太过薄弱,但他也无所谓,事到如今,他已经了然,仅仅是靠舌战,不可能赢了今日的局面,所图的无非是将水彻底搅浑,自己好趁乱脱身而已。
正如他所料,人群中已经有人在轻声低呼:“看来天姥书院,才是与拜月邪教暗通款曲的啊。”也不知是看热闹起哄的,还是偏向宋家的人物在煽风点火。
仰纵此前站起身,还没坐下,听了这两问,大约是为了显得公允,目光于是看向怀沧,道:“怀沧山长,执道小友方才所言,可有其事?”
怀沧养气功夫了得,面上毫无难色,洒然道:“柳店镇阴煞为祸,确是书院不察;至于那狐妖拜月余孽之说,则是无稽之谈;仰兄莫要听他胡搅蛮缠。如我方才所言,儒门三巧,即便是不精通,以步执道今日之修为,以儒门灵气,施展书乐礼三艺,也必有迹象可察。是故无需多言,一试便知。”
原来如此,步安冷笑一声,不等他说完,便拔高嗓音道:“诸位可知,那拜月邪教作恶的底细?他们假借邪月临世之害,蒙骗百姓说,只需祭奠月神,供奉香火,默念神名,便可转危为安,只不过将那所谓邪月之名偷梁换柱……”
众人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些,只是有不少人对于这些细节并不清楚,听他说起,倒也暗赞拜月贼子的诡计了得。
“我在闽中,听得百姓口中的月神之名时,隐约还有些好奇,如今想来,倒有些巧合,诸位不妨与我一同参详参详。”步安故意在此停顿,等到众人好奇心被吊起,才缓缓道:“那邪神名唤藏槐。”
众人不明所以,却有那心思敏捷的,已然反应过来,皱眉朝着怀沧看去。步安也是一样,定定看向怀沧,似乎要从他的神态中,捕捉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