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冉说,她的世界里只有三种人:
一种是每天自艾自怜无病呻吟等着救世主骑着白马驾着彩云徐徐降落至他面前的的蠢蛋。
第二种是明明已经拥有了很多东西却还要不满足地想要更多于是不择手段不顾后果倾其一生争名夺利的疯子。
剩下的一种,便是她自己。
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在乎,拼一天算一天都是自己的,肆意妄为地过完每一个太阳升起又坠落的日子。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四处奔走,穿梭于人群之间,游走于尘世之外。
可惜,她还很年轻,便再也看不到这粲然绚丽的朝阳了。
因为她穿越前的两个月,从冉因为任务失败,死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
冰冷的,猩红的血,铺遍了从冉全身上下所有看得出来的器官和皮肤,像一个残破的娃娃一般,躺在她的臂弯里。
嘴里吐出的话却让她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任眼泪横流,任大脑放空。
“小九,你把我的骨灰撒到荷兰的风车上吧,听说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看的风车,我想随风飘荡,走完没有去过的地方。其实我去过很多地方了,在加入组织之前,我可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呢!”
这个她知道,从冉是名副其实的大家小姐,不说话的时候,单单是站着,什么也不做,就美得像一幅上了色的油画一样,内敛而又舒畅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从冉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回国之际便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三年之内打拼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大厦。
她做到了,没拿家里的一分钱,完全凭靠自己,凭着在海外读博读出来的金融学知识,用短短三年时间,在这物欲横流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中,博得了一席之地。
但所有的一切,毁于一个男人。
想到这儿,陌九不禁坚定了信念:男人果然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生物!
收回思绪,陌九定定地看了眼面前的两个男人,心里思忖:古人的心眼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光明正大地劈腿,什么纳妾,什么嫡庶,呵,男人。
姜慕白被这一眼给吓到了,为什么小九的眼神中有心痛和难过?还有厌弃?和痛恨?她前世到底遭遇了什么?
陌九挥了挥手,蹿出窗外,“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两人面面相觑,这半夜的,他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纪临川俯首作揖,也拂袖而去,“小侯爷,时辰也不早了,在下告辞。”
姜慕白愣愣地看了看一下子空荡起来的房间,有些纳闷:这些人怎么把他家当客栈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算了算了,睡觉睡觉,管他们那么多!
陌九没有回皇宫,而是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她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不然可能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按捺住体内蠢蠢欲动的异能,开始疯狂而无边际的瞬间出现和消失。
一想到从冉,她就感觉被人强行剥夺了呼吸,心里止不住地发颤,那是她前世唯一的朋友,也是最懂她的人。从冉是组织里活得最潇洒的人,也是最爱笑的人……
脑海中出现了很多前世从冉的镜头,和她一起出任务时矫健的身影,吃烤肉时公主一般优雅的姿态,照顾流浪猫时温柔的眼神,还有她的笑。肆无忌惮的大笑,开心动容的微笑,见牙不见眼的窃笑……
所有的一切,都像慢镜头似的,一帧一帧地播放,让她的速度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直至回忆结束,画面停留在从冉最后甜甜的了无生气的笑中,定格成永恒,化为灰烬和烟云,消散,消散。
陌九停了下来,闭着眼,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风,想象着从冉前世化身为风精灵,飞翔在风中遨游世界的畅然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