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门前,一道屏风矗立在那里,屏风后影影绰绰能看到两道坐着的身影,身影两边一字排开站了几十号人,有男有女,分别穿着內侍,女官的衣服,绝大多数垂手而立,站的规规矩矩。
再往下看,两侧林廊内站着许多身穿青蓝色内官服的女官,一个个也是冷眉冷眼,严阵以待。
而整个院落前后,都笔直站立着许多内卫,执枪矗立,身姿笔直。
如此大的阵仗,许多绣娘都是第一次见。但也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明显觉察出了与以往不大相同的地方。
“奇了怪了,三年前也举行过一次绣娘大赛,那次也只是织造局几个女官理着事,怎么今年这阵仗变得这么大?”
“那屏风后是哪个贵人吧,只是一场小小比赛,这贵人都来了?”
“可不是么!以往这种赛事,也就是趁机为宫里添些绣娘,哪有什么贵人,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今年这比赛还有别的要求?”
绣娘中有人已经开始小心翼翼的交头接耳起来,不消片刻,金玲和袁茉儿就知道了这次赛事与以往规模上的不同。
只是她俩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坐在正堂台阶上,躲在屏风后高高在上的贵人中,有一人已经等的望眼欲穿、心急若焚。
宽大锦袍衣袖下的手,牢牢抓着金丝楠木制成的交椅扶手,手心中丝丝汗渍已经沁出,染的椅子扶手上光滑如镜。
头上一顶攒珠金冠上垂下的金玉珠子,因着主人在椅子上轻微的摆动而恣意碰触,相互之间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
一边探头,一边努力目光掠过一个个绣娘的脸面,似乎在众人间寻找些什么。
来回掠过众人脸面,终于在那群绣娘的一角处,发现了一道身影。
而此时,织造局主事的女官走到了众人前面,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位置,大声咳嗽了两声。
下面的绣娘也是畏惧权贵的。
一听到咳嗽,站在前一排的绣娘赶紧站直了身子,其后的绣娘,一排影响一排,须臾间整个人群就安静了下来。
“奉陛下旨意,织造局三年举办一次的绣娘大赛又要开始了。”
高亢的声音传遍整个院落,院中的绣娘一个个都是仰着头,注视着女官的表情。
不过女官毕竟是深宫中常年当差的人,常年的锻炼让她面对这帮绣娘时,早已练就了波澜不惊的面容。
“而今年的考题,与往些年略有不同,今年的绘稿……”
女官声音落下,一旁的两位內侍就抬着一个架子走了出来。
架子上篷着一张皮子,皮子上誊着一张残破的画稿。
画稿上隐约可辨是两人,一左侧是一个女人,身着便服,一大半头颅和身子都被泥污染了,只有一半眉梢和翘起的凤眸一角及带着温暖笑意的唇。
她怀中搂着一个孩子。
半张脸和身子也是掩于泥污之中,但孩子露出的灿烂笑容还依稀可辨。
画一出来,整个场上的绣娘都倒吸了一口气。
要知道绘稿之中,动物比风景要难,而人物要比动物更难。
更何况这次给的画卷,还是一张辨认不清的人物图,岂不是难上加难。
“这张图呢,是大师杜谚为酉阳长公主所画的母女图。只是可惜,公主从边关进京之时,这副画意外损毁。
这些年公主遍寻画师,想把这幅画恢复如熙,结果大都差强人意,难达杜大师之意境。
再过余月,就是酉阳长公主生辰,陛下与公主是同胞兄妹,所以想籍由这次绣娘大赛,在天下遴选技艺精巧之绣娘,把这幅图以绣品的形式,从新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