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伽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我非常感谢我刚毕业来北诚市找工作时，达林银行给我提供了工作机会。在当时的我看来，这就是最佳的选择。而且在达林这两年，我也了解了全球知名公司的内部工作流程，见识了一些优秀的人，这丰富了我的眼界。我也是有收获的。”

“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你说像我们这样的大学生，有多少能找到所谓的‘好工作’？”谢婷吃了一口菜，接着说道，“前段时间一家中资行招一名研究岗人员，要求至少硕士毕业。我一大学同学去应聘了，最后被录取了。我心想这学历高机会就是多，我也真应该升一升学历。后来你猜怎么着？我那同学跟我说，是她爸妈找了关系她才被录取的。虽然她各方面都达到要求，但还是得关系推一把。说到底，还是关系管用。”说着她苦笑了一声。

“好工作确实不好找。招聘网站上大多都是一些不那么靠谱的岗位。或许跟我们所处的行业和现在的市场环境也有关吧。”伽伽也感叹道。

“你说那些名校毕业的是不是会好一些？”谢婷问道。

“我觉得学校学历都只是一个门槛吧。很多所谓名校毕业的，跟你我的水平也差不多，当然那些智商超群的名校天才另说。工作跟上学还是有很大不同，达林银行招的名校、海归还少么？不就那么一回事儿么？”伽伽回答道。

“哎，所以我现在也看得很开，找个好点的老板，能干就干。我妈都建议我要不要自己做个小生意搞搞了。”谢婷无奈的摇摇头，又说道，“我在达林干了三年多了，其实之前这儿还是可以过日子的，但近一年这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而且……”

谢婷看着伽伽，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觉得李总这个人怎么样？”

伽伽认真的说道：“其实李总和Jenny本质上是一类人，而且Jenny的很多行为其实都是李总授意让做的。”

“你怎么知道李总是这样的人？！你知道吗，我还在新华道支行的时候，只要当天我没有开单，李总经过我办公室门前时都会有意识地朝我看几眼，这是无形的催单压力啊！”谢婷激动的说道。

“之前我去新华道支行替班时，刚好参加了他们支行的一次聚餐，李总也在场。从吃饭时李总的言行，我就觉得这位领导跟我们这样的风格迥异。后来从李总每天发的邮件以及公司集中培训时佟姐对李总的抱怨中得到了充足的印证。通过邮件隔空派任务、点名批评某人以及催业绩，并且总是抄送三家支行的所有员工，这行为不是已经弄走了杨飞和Sally姐么？”伽伽有条不紊的分析着自己的思路，当然，她略去了饺子宴上李总对“处女”的讨论。

“你真是太厉害了！一顿饭你就能看出李总是什么样的人。”谢婷略带崇拜的说道，伽伽心里也有些得意。

“对了，你知道你走后Jenny天天找Alysa的麻烦么，有时候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她，说你的离开就是因为Alysa不干活导致的。”谢婷收了笑容，试探性地问道。

伽伽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自己都已经离开了，还能继续以“背锅”的方式参与到霞海路支行的“斗争”当中。伽伽有些着急的辩解道：“对，我是跟Jenny说过Alysa不干活的话，对Alysa的工作态度我也确实不喜欢，但如果我真的是因为Alysa不干活才走的，那问题不应该是出在我身上么？之前那么多任助理，不都跟Alysa相处的很好么？单单我走了，那不是Alysa有问题，应该是我有问题吧？”

伽伽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之所以要迅速坚决的离开，是因为我在这里感到了绝望。”“绝望？至于这么严重么？”谢婷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

“一个公司如果两三个人不干活，那是这两三个人有问题。但如果公司内绝大多数人都不干活，那就是这个公司的管理有问题。北诚市达林银行现在是只有两三个人不干活吗？”伽伽严肃的质问道。

谢婷听了点点头，没有说话。

伽伽接着说道：“一个公司有个别领导自私冷漠那是个别人的问题，但如果大多数领导都是自私冷漠，那是不是可能是公司的环境才造成了他们的冷漠呢？”

伽伽往后一躺，冷笑了一声，又说道：“我现在都可以想像得到我继续待下去只有四种结果，要么一直任劳任怨，要么装傻充楞，要么成为佟姐高姐那样的柜台经理，要么成为Emily和Jenny那样唯业绩是图的客户经理。不管哪一种，都是我厌恶的。所以唯一的出路，只能是离开那里。”

谢婷听了，深有同感。

两人沉默了几秒，伽伽又说道：“达林银行招的很多员工都有留学背景，能留得起洋，说明家庭条件都不错，这些人中有些根本不在乎每个月拿的几千工资，在他们看来更需要的是“世界知名银行员工”的工作头衔。当然其他的也有勤勤恳恳的，但这些勤勤恳恳的员工中除了客户经理，其他岗位的员工即使把工作做的再好，薪资也只会以每年少的可怜的幅度上涨。按Emily的话说，你不处在关键岗位上，即使你干得再好也没用。而达林银行客户经理的工资水平，在行业内也是以低闻名的。一句话，工资低再加上没有良好的薪酬激励制度，导致不在乎钱的混的逍遥自在，在乎钱的干了也白干，最后只能是除了客户经理天天想开单，其他谁都不愿意干活。同时，客户经理又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开单赚的钱大部分都用来养活这些不干活的人，而柜台、后台、前台这些为客户经理开单做了辅助工作的员工，又觉得开单只有客户经理才能拿提成，双方心里都不爽，怎么可能达成良好的协作关系呢。”

“达林银行客户经理的提成在外资行中也算是很低的，更别说跟中资行比了。而且这两年业绩要求年年增加，尤其是保险业绩，前几年是一年开一两单保险就算很不错了，现在是巴不得你一个月开一两单。业绩要求是越来越难达到了。”谢婷也感叹道。

“之前霞海路支行还能维持住一个平衡状态，自从Jenny来了之后，生生制造出了一倍的活儿。人还是那几个人，多出来的这一倍活儿让谁干呢？”伽伽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关键这姐姐似乎还觉得‘与人斗其乐无穷’。作为行长，不但没有试图缓和下属之间的矛盾，反而天天在那挑起下属之间的冲突，生怕下属之间关系太好会联合起来对付她似的。”

“对，而且还专挑软柿子捏。像我这柿子就已经被她捏跑了。”谢婷补充道。

说完两人都笑了。

几个月以后，伽伽从王莹口中得知，dy在拿完年终奖之后马上就辞职了，走之前已经找好了下家。后续接手dy工作的同事发现，经dy手销售的客户理财资料都找不到了。回想起dy之前跟伽伽说的话，伽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dy还真是敢说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