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荣听都没听清傅剑说的是什么,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在一群身份低微的杂兵面前被亲生儿子薅了头发,瞬间扭曲了那张故作端庄高贵的脸,她捉住傅剑的手,状若疯妇,声音极为尖利——“你给我放开!!我可是你娘!!”
士兵们见状,低下了头,撇着这两位犹如仇人般对峙的母子议论了一会。
傅剑对周围的反应视若无睹,或者就算知道他们可能会将宁远侯府小侯爷跟侯夫人母子离心的消息传出去他也不在意了——沈玉荣今日去沈府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甚至连她临走前在沈聪书房里与沈聪密谈半个时辰说了什么他都知道。
这不是她第一次去沈府偷传消息,而且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个女人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她自己的荣华富贵,其他的什么丈夫儿子大抵连她头上的那根金簪也比不过,想到这,傅剑黑夜里两双眼睛变得比冬天饮过血的刀还要冷上几分,“我再说一遍,你知不知道祖母失踪了。”
大庭广众之下薅亲娘的头发!这臭小子压根就没把她当娘看!
沈玉荣恶狠狠地咬牙切齿,这会傅剑在她心里已经不是亲儿子了,而是不解之仇敌,若不是受制于他,定要将他挠个满脸花!
傅剑往后扯了扯她的脑袋,沈玉荣登时疼的龇牙咧嘴,“那个老太婆不就在后院里待得好好的吗?你发什么疯病!”
傅剑盯着她看了一会,冷冷道:“是我疏忽了,今天你一天都在外面,大概还不知道侯府发生了什么事,来人,给侯夫人掌灯,让她看看这些是什么。”
士兵们迅速点燃了十几把火把,黑暗瞬间退散,沈玉荣眼前一片亮光,看清了面前的东西后她吓得瞬间跌坐在地,两股战战。
“这…侯府里如何会有如此多的尸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剑上前两步,黑压压的影子将缩紧了的沈玉荣牢牢笼罩在一片黑影之下,“你不认得?也对,毕竟他们的尸体并不完好,我给你讲。”
傅剑往前走了两步,周围是一片赤裸裸地暴露在天地间的断肢,血肉模糊的横截面坑坑洼洼的,呈现一种中了毒的黑色,浓稠的血毒蛇一般在地面蜿蜒出数条血河,这一片小小的空间里血腥味浓郁的吹都吹不散,明明前两日才下过雪,这会却有许多只叫不出名字的黑色虫子爬满这片地方。
傅剑在这片血肉里扫了扫,将一颗头发血液凝结成块的头踢到沈玉荣跟前,“今日有人学习侯府,这个头是你安插在府里的管家,这些年他帮你偷偷盗用府内的金银财宝总计九万余两,二十年了暗地里帮你处置了十四个想要勾引爹的女人,他,你认得吧。”
沈玉荣脸上惨无人色,吓得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然而眼睛却无法从那颗头上转移,傅剑没给她喘息与接收的雨滴,又踢过来了三条鲜血淋漓的腿,一截内脏散落的腹腔,还有一颗女人只剩下了一半留着黄白色浓汤的断头。
这些断臂残肢在常年征战的士兵眼里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傅剑身后那几排士兵自始至终十分镇定,但沈玉荣长居后院,一生都从未如此直面血腥,当即状若疯癫地死死往下扯自己的头发,尖叫连连。
傅剑跟他身后的士兵无动于衷,沈玉荣显得既凄惨又可笑。
人的力气总有用尽的时候,沈玉荣还激动的叫了这么久,很快便捂着喉咙急促的喘息起来,傅剑再次指着那几条腿还有头腹腔道:“这是这些年来助你在外面放印子钱的刁奴,名字我记不得,你作为主子,怎么处理随你,你的人你的事别麻烦我。”
傅剑上前将那些东西一直踢到她脚边,沈玉荣一直退一直退,直到背抵住一棵大树退无可退,她挣扎着将那些东西踹走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了一脚黑血,而那些黑掉的血竟然还有了生命,顺着她的小腿一路攀爬道了她的咽喉,再往上便是她的嘴,沈玉荣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神情渐渐变得有些诡异。
士兵们瞧出有些不对,纷纷面露异状。
“侯夫人怎么一副遇到鬼的样子,难道是遇上脏东西了?”
“八成是,将军听说府里出事,当即扔下了一切手头上的事,从校场匆忙赶回侯府,这位侯夫人呢,却是将军三次派人去请才在晚饭后从沈府姗姗来迟,单从这点来看,这位侯夫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里是宁远侯府,将军,你们的舌头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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