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过我的种族……”谣歌走到女人身边,轻轻说,“它已经灭绝了……”
女人昏昏沉沉地看着她,紧皱的双眉中透出一丝不安和悲伤。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神已经丢下了我们,他是不存在的。”谣歌将匕首从她的腹部向上滑,尖端停在女人的心脏前,她说,“因为,我就是神族人,我就是神的后代。他已经抛弃了他的子女,何况是你们……”
血,滚烫的血溢出女人的身体,她痛苦地看着谣歌,张合的嘴似乎在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匕首从她的心脏拔出,粘稠的血溅在谣歌的脸上。
“对不起……”谣歌用左手覆在女人的双目前,轻轻在她耳畔呢喃,“不要再那么天真了……”
女人仰起头,吸气的时候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嘶鸣,最后,她闭上眼,对谣歌露出一个安宁的笑容。
这是她第一次杀生,第一次违反族规,男人放肆而讽刺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围场上。把那匕首,是她的第一份礼物。
她和那些带着面具的战俘一样,沦为火族御敌的尖刀。
战俘盘踞在围场四周的营地里,只有神族人被带到一处僻静的别苑,别苑连通着巫师的院落,他将亲自督促神族人修习。
谣歌褪下肮脏的布料,她似乎比普通战俘得到的待遇更多。火族奴仆们视她为上客,那些珍贵的器材锦缎源源不断地送入她的别苑。
可是她依旧没有自由。
谣歌站在男人面前,冰冷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你的同伴在等你。”巫师指了指通道尽头,“你们将是最伟大的利刃。”
谣歌慢慢地走过去,这条安无边际的长路的尽头,是那个幼小的男孩明亮的眼神。
摩西,她的同伴。
少年跑过来抓住她的手,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所有绝望死灰复燃。
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亲人。
“你杀人了?”摩西问她。
谣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杀了人。“我们会受到神谴的!”摩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过于担忧的神色,他平淡得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已经不重要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得过且过。他们像是两个失去根基的流浪者,在这个世界上,虚无缥缈地活着。
“你知道临岸在哪儿吗?”谣歌问巫师,“我妹妹还活着吗?”
男人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怒意:“她还活着,成了火族首领的妃子,她很漂亮,嗤炎很喜欢她!”
寒冷……
刺骨的寒冷油然而生。
谣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不想杀人,火族从来不养废物。本来,她是要死的。”巫师说,“嗤炎喜欢神族人的皮,你和临岸,总有一个要成为火王的玩物。她是自愿服侍嗤炎的。首领一定很开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征服神的后代更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谣歌面如死灰地立在原地,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巫师拨弄着手中的檀木珠,戏谑的笑容浮上唇角,“你以为你和摩西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礼待。战俘都被关在围场营地里,火王却赐予你们别苑和器物,那是因为你妹妹在首领面前求了情。她深受嗤炎宠爱,你们才有一线生机。”
“我要去见她……”谣歌说。
她只想再见一见她的妹妹,哪怕是最后一面。
“现在还不行。”巫师说,“等你们成为了真正的利剑,为火族扫清障碍,嗤炎自然会让你去见临岸。”
“好!”谣歌点头,杀一个人,跟杀千万个人,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她不在意杀的人是谁,她只在意她的妹妹临岸。
此后的六年中,谣歌和摩西,被锁在了火族的枷锁之下,寸步难行。
他们造访过魔林的任何角落,追踪着他们要扫清的力量,踏过千山暮雪,行过日出月升。谣歌看到了火族外的天空,沙漠的天孤寂而辽阔,像是他们悲壮的命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