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红光跟雷潭上的银白色光点不同。光源要比那些星点大很多，距离也近很多，非常强烈，卡里只能眯起眼睛看它。隐约看到有红色波纹环绕在旁边，那波纹的纹路很诡异，像是简单的符号。希玖想了想说：“你看那个纹路，像不像解开饕餮封印的石符上的纹路？”

卡里点头，也就是说，这是几个古老的文字组成的咒语，这串咒语背后蕴藏着巨大的秘密。饕餮是封煌下令释放的，封煌肯定饕餮会去攻击那两个人，而这里又很可能是那两个人的巢穴，也就是说，饕餮与那两人是有联系的。而这个联系，大概是敌对关系。希玖一瞬间提到一种猜想，封印饕餮的，是否就是那两个神秘人呢？若果这个猜想是对的，那么北樾王族的统治，岌岌可危。

在他思考的时间里，红光迅速照射在整个洞穴里。他们终于得见全貌，说冰窖还不足以形容。希玖才发现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冰雕顶端。震惊之余望了一眼卡里，才看到他嘴角含血，大概是伤到了内脏。

希玖扶着卡里慢慢站起来，仔细地打量着全景。这个洞穴完完全全被冰雪封了起来。他一开以为那座雕像只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实际上是一座形状怪异的冰雕。它很庞大，几乎有百丈高，雕刻得很光滑，但是没有细节，只能大致的看出来是一个半身人形，勉强能分辨出眼耳口鼻。它嵌入石壁中，上方是雷潭。红光在他左胸口闪着光芒。冰雕两旁有两根高耸的冰柱屹立着，柱子中间竟然也刻着血红的咒文。

“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希玖感到迷惑，“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能把冰雪驾驭得如此娴熟！”

“不！”卡里看着头顶的雷泽说，“其实，在历史上，是存在能够驾驭冰雪的种族的。”

“哪个种族？”

卡里回头看着希玖，面容严肃地回答：“神族。”

“神族？”

“传说，神族是神亲自孕育产下的种族。他们跟天地间繁衍而来的人类有着天壤之别。他们继承了神的巨大力量，生活在极其隐秘的地区。善于操纵冰雪。只是隔绝了与外界的往来。因此绝大多数人是不知道这个种族的存在的。古籍上的描述，也仅仅是几笔带过。”

“你认为，神族真的存在吗？”希玖问他。

“不知道，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卡里走到那座冰雕的面前，说，“也许，这就是神族的巢穴。”

他们进来大概半个时辰，洞穴里的寒气渐渐凝聚起来。卡里呼出的热气飘散开来，他的手已经开始红肿发麻，没有异能的保护，他们很快就会冻死在这里。

“我不知道。”摩西看着风乾的脸，和他长长的白发回答。“神族早就被屠杀殆尽了。”记忆中只有他和谣歌，还有零岸逃过了灭族之劫，而零岸在北越族和火族的大战中死去。他和谣歌也被冰封在神族墓穴里，三万年，不见天日。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们也想知道答案。我们曾经寻访过神族的历史，收获却很少。我们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神族人。”安可补充道。

“我们的确也想知道答案。至今还幸存于世的神族人，这对于我们来说，太珍贵。”谣歌点头，她的面容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惊讶和喜悦。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三万年前，神族人遭受了灭顶之灾，甚至连栖息地也毁于一旦。他们成了被争夺的众矢之的，从此神族一步一步走向灭亡。

风乾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先是看了看摩西皱起的眉头，再望向不远处的谣歌，她的背后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从边角的布料流下来滴在冰面上，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在低温中渐渐凝固，皮肤上的血液有些发黑。而饕餮的尸体就在他们身旁，烧焦的皮肉还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他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像要撕裂一切般凌厉。风乾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他不喜欢那种声音，穆山的风景过于压抑。然后他听到摩西说了一句“你们都是北樾王宫的隐卫，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杀死饕餮？”

安可抬起头看向摩西，她的眼神里有一刹那的迷惑和呆滞，那仅仅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自信的神情，像是嘲讽般轻笑一声，她说：“杀死饕餮，除去你们的劲敌，这无疑是我们的诚意。你对我们有防备，我们对你们同样有防备。或许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争取能够共同协作，不过也不是非合作不可。你拒绝了，我们就是敌人。”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像是在思考一个深奥的问题。风乾和安可的身份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他们真的是神族人，摩西就不可能下手。况且他们的现状真的不适合与对方起冲突。

谣歌退到一旁，背上的疼痛使她面色凝重。而摩西的眉头越拧越紧，他分析得出利弊，犹豫中看了看风乾和安可，什么都没说。

穆山的风雪越来越凛冽，耳畔嘶鸣声令人不寒而栗。崎岖的山脉再次被白雪掩埋，冰面上映出他们的倒影，僵持不下。安可没有再说话，她认真地看着摩西，似乎是在等他最后的决定。朋友，或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