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音却依旧有些不明白,放下了筷子,垂眸思忖,“这秦家,是很大的靠山吗?”
“秦家乃是我黎国首富,是秦老太爷生前创下的霸业,传言秦家的资产加起来就算是买下整个黎国也仍有富余,财力势力遍及各行各业,就连父皇都对秦家有诸多忌惮。”话说到这,上官墨宸知道,秦南音已经明白了。
果然,秦南音的眼里闪过一丝光,果然是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呀!
“所以,如今真正的秦大小姐坠崖身亡,而我又跟那个秦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就回秦家,代替秦大小姐的身份,做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
关于秦南音口中的富二代是什么,上官墨宸没能听懂,但秦南音其余的那些话却是说对了。
回秦家,代替秦大小姐的身份。
见上官墨宸点头,秦南音却狐疑起来,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话说回来,你让我回秦家,是有你自己的小算盘的吧?”
也不知道从何分析,但她直觉就是这么认为的。
上官墨宸微微挑眉,“是,可对于秦大小姐而言,这也的确是最好的一条路。”
秦南音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点头表示同意。
秦霏月摆明是要跟她过不去了,不想被上官玄烨跟秦霏月联手吊打,就得找个厉害的靠山,强大自己!
等她回到秦家,将秦大小姐的身份往台面上一摆,上官玄烨怎么着都得顾忌三分吧。
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秦南音冲着上官墨宸扬了扬下巴,“那你呢?想让我去秦家做些什么?”
他刚可是承认自己另有所图的。
上官墨宸淡淡一笑,“秦老爷膝下无子,唯独两个女儿,如今一个嫁给了太子做太子妃,等同于一半的身家都给了太子,所以……”
“所以,我回秦家得守着属于秦大小姐的那一半身家,顺便,再膈应膈应咱们的太子殿下?”
对于秦南音此刻的聪明伶俐,上官墨宸表示十分满意。
“那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争夺家产这种戏码,我可做不来。”当然,这种戏码她在电视剧里是看得多了,但做起来可是另外一回事,不是吗?
上官墨宸却淡然一笑,“秦大小姐放心,你不会做的事,自会有人帮你做。”
闻言,秦南音一愣,总觉得上官墨宸这话里自有深意,只是,她弄不明白。
于是,吃完饭,上官墨宸便亲自将秦南音送回了秦府。
看着秦府门前那两只硕大的石狮子,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匾额,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便袭来。
门口的小厮看到秦南音,惊呼了一声大小姐,便着急忙慌的跑回府里喊人去了。
“深宅大院,免不了尔虞我诈。”身旁,上官墨宸的声音缓缓传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包裹,递给了她,“秦大小姐,好自为之。”
秦南音接过包裹看了看,正是自己背包里的东西,一样都没少,于是歪着脑袋看向上官墨宸,眉间微挑,“我怎么觉着,是被你拐上了贼船。”
听到她这样的比喻,上官墨宸却是淡笑,“奈何除此贼船之外,秦大小姐无处可去。”
一语中的,秦南音表示很郁闷,下巴朝着那秦府大门一扬,“我不管,若是我日后被那大门内的豺狼虎豹给剥皮抽筋吞了骨头,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多少显得有些无理取闹,可上官墨宸却是宠溺应声,“好,任由秦大小姐处置。”
这还差不多。
还想说什么,秦府内却传来一声轻唤,
“安儿!”
秦南音转头看去,只见一名锦衣华服的妇人站在秦府门口,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秦南音一愣,却见那妇人冷冷开口,“随我来。”说罢,又在一群小厮奴婢的簇拥下,回了府。
气场如此强大,林秦南音莫名心虚起来,转头看向上官墨宸,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暗骂他没义气,这才跟了进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了……祠堂?
看着满屋的牌位,秦南音只觉得一阵凉意袭来。
“跪下。”
秦夫人突然厉声喝道,秦南音一愣,心里自然不愿,却不想多生事端,这才跪在了面前的蒲团之上。
却听秦夫人继续高喝,“来人,家法伺候!”
秦南音这下慌了,只见祠堂外已然有人呈着竹藤而来,竟是有两指粗细!
说好的秦家是庇护所呢?
她才在地牢被针扎,现在又要被这竹藤打,这要是打在身上,不说皮开肉绽,起一身血痕那是少不了的。
眼见着妇人拿起竹藤,秦南音嗖的一声就从蒲团上站起,往后退了三步,“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啊!大家都是成年人,别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一点都不文明。”
见秦南音居然敢站起来,秦夫人被气得瞪大了双眼,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两个度。
“你给我跪下!”
可秦南音却依旧犟着脑袋,“我不跪!就连皇上都没罚我,恕我无罪,你凭什么动手?”
“凭我是你娘!”
“是我娘你也不能滥用私刑啊!”
秦南音话音落下,秦夫人瞬间变了脸色,开始不住的打量着秦南音。
秦南音被她看得心慌,干脆转开了头,不去看她。
就在这时,祠堂外又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看着大约四十多岁,虽蓄着胡子,却还是能看出其年轻时的英姿。
这人,大约就是秦大小姐的生父,秦震天秦老爷?
而秦老爷的身旁,还有一名妇人,虽是与秦夫人差不多的衣着打扮,但是气质却差了秦夫人一节,只是其举手投足间的几分恰到好处的妩媚,却是秦夫人所不能比的。
这位,大约就是秦霏月的生母,刘氏。
“老爷。”见到来人,秦夫人放下了竹藤,欠身行礼。
刘氏也冲着秦夫人行了礼,这才朝着秦南音看来,“哟,安丫头回来啦。”
只这一句话,就让秦南音听出了她的敌意。
果然,就听她继续开口,“临婚期前离家出逃,把秦府上下搅得个天翻地覆,最后还是让月儿顶替了才勉强平息了此事,安丫头,你回来的倒也挺及时的呀。”
刘氏话里话外都指责秦南音是刻意逃婚,一旁的秦夫人也是紧闭着双唇,目视前方,似乎是对刘氏的话无法反驳。
看来,这整个秦府上下似乎都已经认定了秦大小姐是与人私奔逃婚的。
只可惜,她不是那个真正的秦家大小姐,什么知书达理端庄贤淑的她一概不会,只会一件事。
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呐呐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看你也是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连祸从口出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
刘氏哪曾想过一向骂不还口的秦南音会突然出言不逊,当下一愣,未曾反应过来,倒是秦震天一声厉喝,“放肆!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得,您还真别动不动就用长辈来压我,想让我当她是长辈,那她好歹得拿出个长辈的样子来不是?”最烦的就是那些个无理取闹还拿长辈这两个字来压别人的老头老太太了。
“哟,安丫头,我看你出逃这两日,脾气见长啊!居然敢跟老爷顶嘴!”刘氏摆出一副挑拨离间的嘴脸,暗暗冷笑,似乎是在等着看秦南音被秦老爷家法伺候。
果然,秦老爷的脸色开始难看至极,正要动怒,却见秦南音猛的一抬手,“本姑娘坠崖失忆,什么老爷夫人的,统统都不记得,只知道死里逃生一回,也算是见过阎王爷的人了,如今还真什么都不怕!”
总算是借着机会说出了坠崖失忆的事,就见秦夫人跟刘氏的表情都是一惊,唯独一旁的秦老爷不动声色。
“失忆?”刘氏似乎是不信,微微皱眉,一副狐疑的模样,“失忆了还能寻到府里来,安丫头,你当这府中上下都是傻子呢?”
“究竟谁当谁是傻子,我也不好说,不过,以秦家的实力,总不能连我刚从宫里回来都不知道吧?”说到这,秦南音便看向了秦震天。
她敢笃定,她跟着上官墨宸进宫面圣的事秦震天早就知道了。
只见秦震天凝着眉,很是严厉的模样,“皇上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啊。”秦南音耸了耸肩,“只说我被歹人掳走坠崖一事,定会找人查个水落石出。”话说到这,秦南音看向刘氏,嘴角掠起一抹很是嘚瑟的笑,“所以啊,今后什么我出逃不出逃的话可不能乱说了,当然,你若是嫌命长,嫌秦家的日子太好过,倒是可以张嘴就来的。”
刘氏被秦南音这一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却又无话可说。
此事既然已经被皇上定了性,不论是真是假,对秦家都是好事。
否认,一人逃婚,全家都会受到牵连。
“好了。”秦震天开了腔,“既然如此,那便等着皇上来定夺。”话说到这,便看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秦夫人,“安儿死里逃生,理应找个大夫来瞧瞧,让后厨炖点燕窝人参的补一补,余下的这些,都免了。”这里所指的那些余下的,便是那根两指粗细的竹藤了。
秦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应了声是,态度不卑不亢,恭敬却又刻意疏远。
秦老爷又对秦南音说了几句并不走心的关怀话语,这才领着一脸不甘心的刘氏离去。
秦夫人也让下人将竹藤撤去,秦南音暗暗舒了口气,可算是逃过了一劫。
却听秦夫人缓缓开口,“你随我来。”说罢,便朝着祠堂外走去。
一路跟着秦夫人来到了一间院子,满院花草,打理得很是漂亮。
正欲好好欣赏,就听不远处一声惊呼传来,“小姐!”
秦南音抬头,就见一名丫鬟红着眼跑到了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开口,眼泪就跟着落下,“小姐,是小姐,小姐你跑哪儿去了,清儿都快急死了!”
看来,这丫鬟从前就是服侍秦大小姐的。
秦南音还在懵逼状态,秦夫人却已然下了令,“去请朱大夫来。”
“哦,是!”清儿一边抹着泪一边点头,急急忙忙跑出了院子。
这样一来,这偌大的院子里,倒只剩下秦南音跟秦夫人了。
只见秦夫人看了秦南音一眼,示意她继续跟上,这才领着秦南音走进了一间房。
是秦大小姐的闺房。
进房后,秦夫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门给关上,随后才走到秦南音的面前,缓缓开口,“你,究竟是谁?”
这一问,如一道惊雷,令秦南音从头顶虚麻至脚心,“我,我是……”
“我知道,你不是我女儿,安儿她,就算是失忆了,也不会有那个胆子敢跟老爷呵刘氏当面叫板。”秦夫人很是镇定的打断了秦南音的话,“若是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会认错,那我这个娘也白当了这十几年。”
是啊,毕竟是秦大小姐的亲娘,当然不会认错自己的亲生女儿,
秦南音低头,微微皱了皱眉,“我叫秦南音,我的确不是您的女儿。”
纵然心里早已知道答案,秦夫人却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女儿呢?”
秦南音垂眸犹豫了一下,“若是秦霏月没有说谎的话,您的女儿,应该已经……坠崖身亡了。”
“秦霏月?”秦夫人疑惑般看着秦南音,略有戒备的后退了一步,“你,是秦霏月的人?”
“不不不。”秦南音连忙摆手否认,“我不是秦霏月的人,只是昨日碰巧遇见了秦霏月,她把我当成了秦大小姐才与我说了那事。”为了证明自己的确不是秦霏月的人,秦南音还急得把自己的脸往秦夫人眼前凑,“您看我左脸上的伤,就是早些时候被当初秦大小姐关进地牢后秦霏月来找茬,拿针扎的,一直刺穿了脸皮差点就扎到舌头了,她还让丫鬟挖了我的眼睛呢!好在我福大命大,不然此刻已经是瞎子了。”
看着秦南音脸上的伤,秦夫人紧皱起双眉,“我一直都知道秦霏月那丫头与她那娘一样不是好货色,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狠毒……”话说到这,秦夫人便又打量了秦南音一番,“如此说来,你只是一个与我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而已?”
秦南音点了点头。
秦夫人不再说话,缓缓转过身去,似乎是在消化着这件事,肩膀微微抖动,大约是在掩面而泣。
见状,秦南音忍不住开口安慰,“那个,您别太伤心了,说不定秦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当真是如我所说的坠崖失忆,忘了回家的路罢了,我……”
话未说完,就见秦夫人抬手微微摆了摆,拭去了眼角的泪,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秦南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吉人自有天相,自安儿失踪那日起,我便知道她凶多吉少。你的出现,或许才是天意。”话说到这,秦夫人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女儿,是秦家的大小姐。”
只这一会儿,秦夫人便已经消化了悲痛,态度坚定,俨然一副女强人的姿态,“刘氏母女,使些下作的手段抢了你太子妃的位置,那这秦家的万贯家财,你就得好好守着,决不可再被人抢走哪怕一厘一毫!”
面对如此强势的秦夫人,秦南音也只能愣愣的点了点头。
可这勾心斗角夺家产的戏码,她并不熟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夫人,小姐,朱大夫来了!”门外,清儿的声音响起,秦夫人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开了门。
只见门外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男子正站在清儿的身后,身上背着药箱,面容清秀。
“朱大夫,有劳了。”秦夫人柔声打过招呼后便离去,朱大夫躬身送走了秦夫人,这才抬眼看向秦南音,“秦大小姐,请。”
秦南音便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将手放在了桌子上,只见朱大夫从药箱内拿出一块帕子铺在了秦南音的手腕上,这才开始请脉。
秦南音转开了头,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却忽然听朱大夫开口,“对不起。”
声音很轻,微微颤着,秦南音回头看他,就见他正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莫不是她听错了?
“对不起……”
朱大夫再次开口,而后缓缓抬头看向秦南音,一双眼透着水润的红色。
什么情况?
秦南音懵了,“你,是在跟我说?”
“安儿!”朱大夫一时情急,猛的抓住了秦南音的手,“你原谅我好不好?待我安置好爹娘弟妹,我们再走好不好?”
看他那般情真意切的样子,秦南音瞬间就明白了。
看来,都说秦大小姐是与人私奔逃婚,这事儿并非空穴来风。
很是尴尬的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秦南音冲着那朱大夫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那个,朱大夫,我坠崖失忆,从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既然不记得了,那你也就不用跟我道歉,当然,若是你欠了我银子,还是要还的。”刻意说了最后一句打个哈哈,以证明她的确是不记得他了。
朱大夫一愣,又抓过秦南音的手臂搭脉,“脉象虽缓,也只是身子虚弱而已,却不像是坠崖重伤……”
“谁跟你说我是重伤了!”秦南音再次收回了手,果然跟大夫说谎还是有些难度的,心里也是一阵心虚,却又很机智的回答道,“我不过是撞了脑袋,所以失忆了,余下的也都是些皮外伤,这两日也好的差不多了,你自然把不出毛病来。”
这话虽是破绽百出,可坠崖那事儿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显然,朱大夫并不全信,一双眼饱含深情,“所以,你不认得我了?”
“认得!朱大夫嘛!”秦南音的身子往一旁靠了靠,刻意拉开了与朱大夫之间的距离,可朱大夫的情绪却莫名的激动起来,猛的站起,似乎想要靠近,却又踌躇着站在原地,“你,你从不那般唤我,我是翰乙,是你的翰乙啊!”
“放肆!”一声厉喝自门外传来,只见方才已然离去的秦夫人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门口,无比严厉的瞪着朱翰乙,“恬不知耻的东西,来人,给我带下去关进柴房!”
“是!”门外一众小厮蜂拥而入,不理会朱翰乙的苦苦求饶,连拖带打的就将他带走了。
动作快到当秦南音反应过来时,人早已被拖出院子。
只有秦夫人还站在门外,一双眼无比平静的看着秦南音,“若非他胆小懦弱,安儿也未必会坠崖。”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秦夫人离去的背影,秦南音心中不由的一阵悲怆,看来,对于秦大小姐的死,秦夫人未必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放得下,只是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置那个朱大夫。
一旁,清儿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小,小姐,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