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婳默了默,没有去接他的话茬,理了理垂在一旁的衣袍,沉吟良久之后,突然闷闷道“张毅咎由自取。”
简玉轩摇扇的动作一顿,兴趣盎然的眯起眸子看她。
古婳撇了撇嘴,双手枕在脖子上靠在柱子上,似轻蔑又似怜悯“张毅从前最看不起的便是女子,却忘了他的主子就是个女的。
皇室中人善忌,就算他从棺材里爬回来,掏心掏肺的跟他主子说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想来大皇女也不会跟他交心交德了。”
简玉轩摇扇轻笑“你们女子,这一点上不是如出一辙么?”
古婳瞪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当做眼里没这个人,继续道“我本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主仆二人喜欢怎么斗就怎么斗,可惜,偏偏让他发现了我的秘密。
只能说他活该如此。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还有人给他厚葬收尸,已然是我手下留情。否则,我便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让大皇女弃之如弊履又有何不可?”
女子容貌秀丽,身着男装更显得清秀出尘,一笑,便觉光风霁月。可口中吐出的,却是这般狠毒的言语。
简玉轩搭着胳膊,只笑不语,静静地看着这个变化多端的女子,待她说完后,似是而非的笑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越迷人的东西越危险,诚不欺我也。
简玉轩暗暗庆幸,自己同这个看上去无害天真的女子是友,而非敌。否则落得和那张毅一般,死后都不得好名声的下场,找谁说理去?
古婳没有理会他暗含戏谑的挖苦,目光有些放空的看着空荡荡的长廊,莫名一嘴苦涩。
“张毅死,不过是个开始啊,这暗潮汹涌的皇庭,不知道会被张毅一个小喽啰牵扯出多少浑水来。”
就好比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牵一发而动全身。
古婳深知,她能让一个冲动鲁莽的大皇女放弃彻查张毅之事,却总有些暗中的眼睛不会像她那样好糊弄。
也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敌手已悄然竖起,步步艰难啊。
皇宫,这世上所有富贵与权势所在。一处奢华至极不逊帝王寝宫的宫殿中,炉火熏熏,点的却是佛门檀香。
一华服女子低眉敛目,正凝神抄写着一卷佛经,细看,女子容颜昳丽,眉眼间却隐有些许阴翳,即便是佛经也未能使其褪色几分,衬得那女子周身气息有些阴冷。
此人正是如今宠冠后宫,却与景安帝貌合神离的玲贵妃。
一旁侍女紫荷轻声禀报着什么,不敢惊扰了玲贵妃抄写佛经的静谧。
也不知玲贵妃听到了没有,待紫荷说完之后,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不紧不慢的将最后一笔勾画完。
说来奇怪,俗语说字如其人,这玲贵妃心狠手辣,杀孽无数,却写得一手丰肌劲骨,正气凛然的字,约莫是师承大家。
玲贵妃吹干纸上墨迹,冷笑一声,眉目间阴郁之气更加明显,道“死了?倒不意外,蠢人死的都早。”
可惜旁人自诩大才的一生,在别人眼里,不过是蠢材一个,生死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