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地上的这一群人自力更生了将近一个月后,在某个星期三上午,马路那头又响起了“嘟嘟嘟……”的摩托车的声音。大家伙儿有的聚集在院子里闲聊,有的在屋子里玩牌,有的则睡大觉。摩托车传来后,每个人不自觉地或小跑或快走到院子门口,像是迎接疑问远方而来的客人。
果然是春哥回来了,摩托车驶过的地方,掀起一阵尘土飞扬,春哥倒是面带笑意,目光迎着每个人,欢快地驶进院子里。
“我回来了!兄弟们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啊?”
“哎呦,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再这样待下去非得憋出毛病来不行,你赶紧给大家找点事儿做吧,我们还指着跟您挣大钱呢啊。”
“是啊春哥,咱什么时候能上岗?”
春哥笑笑,“想什么时候上岗,就什么时候上岗,你们说了算!哈哈哈”春哥口大脖子粗地说着,大家一听就糊涂了,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说话也让人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春哥环顾着人群,似乎在找什么人。
“哎,顺子去哪儿人了?”
“他啊,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办点事儿。我看他朝后面村子的方向去了。”
“哦,那行吧,老班头儿!老班头儿!快,我车上还架着五斤五花肉呢,今儿中午炖喽,给大家解解馋。”春哥说完就直奔四凤的房间,嘴里嘟囔着,“死娘们儿,知不知道老子回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大家一看这情形,实在不知道怎么阻拦,有的人急得冲着春哥伸出手,说了一句“哎哎哎,等会儿……”可接下来要说什么,谁也接不下去话茬儿,那人也咽咽唾沫,将手停在半空,待春哥转过身来,又赶紧缩回去。
“哎什么哎,让王八咬了还是怎么的,有话直说!”春哥看看大家面面相觑,也感到很奇怪,回来时兴奋的心情顿时减半。
正说着,四凤的房间门“吱“一声打开了,四凤化着浓烟的妆,嘴唇涂得红红的,是那种深深的、蔫坏蔫坏的红色,头发束得老高,用一个花边样式的头绳扎起来,可再浓厚的妆也遮不住四凤惨白的脸。方中青一行人还是头次见四凤这样打扮,只是衣服还是一直总穿的宽松肥大的棉质长衣长裤。四凤这样一个出场方式也把春哥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怎么样?是都办妥了吗?”
“那还用问,有什么我办不到的,哎,我说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这是要给谁看啊。”春哥光顾着打探四凤脸上的变化,暂时没注意到她的大肚子已经没了。
“还能给谁看啊!”四凤撇了春哥一个白眼儿,转身回了屋子,春哥也紧跟其后骂骂咧咧说道,“平时也没见你擦擦粉化化妆,今儿你吃药吃多了啊,是不是背着我找了野男人,觉得对不起我……”
大家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这事儿肯定是纸包不住火,都替四凤捏着一把汉。果然,不一会儿就从屋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
“你个死婆娘,儿子没了你还这样淡定,说!是不是你故意的!”
“你是孩子他爸,我就不是亲的啊,我这当妈的苦谁能体会啊……”
“别跟我这儿装蒜!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说没就没了!你他妈给老子好好交代!不然我弄死你!”
“你弄死我啊,有本事你弄死我啊!我还真是不想活了,这样活着有什么劲!你快给我个痛快的!”
屋子里吵得不可开交,这时顺子手里拎着一包中草药跑进了院子,他远远望见那辆熟悉摩托车,还看到好多人都围着四凤的房间就知道春哥回来了,又在折腾四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