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疏言侧头向紫沐望去。
那位穿着浅色裙子的紫藤花妖坐在台阶上,静静地望着他。
那双浅紫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紫沐,抱歉。”郁疏言轻声说。
结果,还是失败了。
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不了了。他闭了闭眼。
这样的结局,难道真的是注定了的么?
“原来,你之前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就是用控制我的方法,来隐瞒着我的啊。”
紫沐在勉强地微笑着,那些笑意里却有些苦涩。
她低声问:“你为什么要隐瞒着我呢?”
“是不相信我吗?”
不相信她可以接受那样的他?
郁疏言微微一怔。他的嘴角动了动。
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然而,在这个时候,姜沉瞳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位少女天师说:“郁疏言,我算了算,你大概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什么?”郁疏言没有听明白这句话。
“把你想要跟紫沐说的话,现在都说了吧。”姜沉瞳那双眸子里映着一片紫藤花。
她轻声说:“你现在,只剩下十分钟的生命了。”
“接下来,你所说的话,就是你的遗言了。”
郁疏言一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从刚才开始,他就能感觉到,是有些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剥夺他的生命。
紫沐望着郁疏言。
她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代价啊。”姜沉瞳说。
“请邪崇上身的人类,是无法活下来的。”
“那些邪崇的力量是源于恶意,人类是无法承受的。”
“有些请了邪崇上身的人类,会难以忍受那种痛苦,当场死亡。”
“有些人类,则有着足够强大的意志,能够压抑着那种痛苦。借用邪崇的力量,达成愿望。”
“要是邪崇帮助那个人类达成了愿望,那具躯体将任由那位邪崇使用,那个人的灵魂会彻底死去。”
“可那位邪崇根本没有帮助疏言实现愿望。”紫沐低喃着说。
她的神色里出现了很强烈的挣扎与痛苦。
她看到了,郁疏言坐着的那一片地方。
那些淡紫色的,充满了生机的紫藤花,开始一片一片枯萎。
那些污浊的液体从花蕊里流了出来,就像是人性里最为肮脏的恶意与欲望。
“是啊,这是一种很少见的情况。”姜沉瞳说。
她弯下腰,用那根细小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
那些紫藤花被污染的速度很明显地减缓了下来。
“要是那个邪崇没有帮助那个人类完成愿望,那个人类也会死去。”
“因为,请邪崇这件事情本身,也是需要代价的。”
“因为愿望的不同,而决定着不同的死亡时间。”
“对那个愿望的执念越强,就会越快地死去。”
“首先,人的感觉会被恶意侵蚀,然后,人的记忆也会开始消失。等最后什么都忘记了的时候,人的生命也就这样彻底消逝了。”
姜沉瞳微微停顿了一下,她重新画了一个阵法。
“郁疏言,现在应该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位年轻的画家依旧在望着紫沐。
但他那双乌黑的眸底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影子。
是一片荒芜与寂静。
“疏言,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紫沐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郁疏言跟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他的手是和雪一样的冰冷。
这一切,他怎么忍心撇开她,自己独自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痛苦?
这样的结果,让她怎么去接受?
然而,那位年轻的画家,却对于这一切仿佛毫无知觉。
“郁疏言,现在,紫沐坐在你的旁边,握住了你的手。”姜沉瞳轻声说。
“这样啊。我也听见了,紫沐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了。”郁疏言微微笑了笑。
在姜沉瞳的提醒下,他才反手握住了紫沐的手。
然而,他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就像是握住了一些空气。
“紫沐,抱歉呐。”郁疏言的声音有些哑。
他低声说:“我现在好像已经失去了触觉了。”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准确地握住你的手了。”
紫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