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阳古琴是多年前燕公尹赠予她的,那燕公尹是何人,是漠北朝生宗燕峮老宗主的膝下独子,是六州最为嚣张跋扈的少宗主,不为别的,就为他那能起死回生的一双妙手,就算是只剩的了一口气,他都能给救活喽。
可惜了了,那燕公尹生来脾性大,也是个铁石心肠、不知疾苦的狂妄主儿,平日里无事便往花楼里待着,听听小曲儿看看戏,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许多人为得他相救甚至不惜倾家荡产了。
絮兰从后院小心翼翼的抱了琴盒过来,端端正正的放在凤卿面前的桌子上,她跟着凤卿也有些年头了,也不过就听过一次这酉阳古琴的声音,那还是早年间为了阿茶小姐,可这上唐的霍将军又是什么人物,公主又何必为了他……
凤卿慢慢伸手抚在琴弦上,有些犹豫,她本是不必掺合的,想着偏着头看了床榻上面色逐渐苍白的霍辰一眼,罢了,就当是帮他最后一次。
转眼手指轻轻拨动起琴弦,慢慢快了些,变幻急促莫测,那琴声时而刚毅时而如林中鸟儿一般婉转,如高山,如流水,十分流畅又是那样的悠扬清澈,沉浸在琴中的凤卿就好像是变了个人,眼中也没了往日般的冷意杀气,整个人都温暖了些。不知过了多久,琴声慢慢消逝,却是余音绕梁,经久不衰。
凤卿双手还是放在琴上,顿了一下,起身倒了杯水,朝那床榻走去,递给那还在“熟睡”的人:“醒了便先喝口水吧。”
霍辰睫毛动了动,也不装了,马上就睁开眼睛来,撑着坐了起来,接过那杯水,低着头一口饮尽了。
“名冠长安的霍将军病倒在我府上,我倒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凤卿看着他不经意的笑了笑,慢慢背过身走到窗边去,忽的打开窗户,却正好瞧见了那窗沿上站着一只爪子是白色的海东青,凤卿面色无异的取下那爪子上的一个小纸条,一行刚硬清秀的小字映入眼帘:“还有两日,记得给我接风洗尘。”
凤卿那眼底猝不及防的漏了一抹异色,看来,这上元节并不太平了。
想着沉着脸撕了那纸条,扔在窗外,回头便看着霍辰坐直了愣愣的看着她,见她转过身来又若无其事的偏过头去。
凤卿笑着,突然有了些想法:“将军的伤可不简单治,总得有些好处才行。”
霍辰点了点头:“好。”
“我可还没说什么事。”
“无论何事,都好。”
“你两日后……”凤卿还没说完,却听见外头院子里嚷嚷个不停,好似起了些争执,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像是絮兰拦着什么人。那人穿着一身玄色战甲,腰间还别着把佩剑,浑身却被缠着绳索,满脸挂着不满,就鼓着眼睛瞪着絮兰:“今日若是见不到将军,我是不会罢休的。”
絮兰瞥了他一眼,再次示意正押着他的两个家丁:“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