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此时已经摆在了在他们的眼前,就算再不敢相信也无济于事,所以三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大师皱着眉:“小雪,最近发生的事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雪寒江点头:“我都知道了,这次回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和唐门商议合作事宜。”
柳二龙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小雪,既然你还活着,那会不会去争夺天斗的皇位?”
雪寒江摇摇头:“我只想追寻更高的境界,无心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所以只要别来干扰我就行,谁当这个皇帝都无所谓。”
“嗯,这么想就对了!”弗兰德摸着胡子:“哎,话说回来,小雪才刚回来,你们两个让他好生休息一下不行吗?”
大师愣了一下,点头:“是我疏忽了,小雪,你原来住的那栋房子还给你留着的,早些休息。”
告别了三位老师,雪寒江和碎魂在夜色中慢悠悠地朝着宿舍走去。
碎魂看了雪寒江一眼:“寒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雪寒江想了想:“等明天先去一趟皇宫吧,我想暗中见雪夜一面,有些事怎么也该说开。”
碎魂挑起眉梢:“我总感觉你后面还有话没说,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
雪寒江笑着说:“当然有,等这些事解决了,我打算在大陆上走一走,游历途中如果恰好有了千仞雪的消息,那我就亲自去找她。”
碎魂沉默了一会儿:“你和千仞雪……”
雪寒江转过头看着碎魂,银色的头发在月光之下泛着淡淡的光芒:“我同她最开始是亦敌亦友的关系,后来嘛……一起经历了很多事,等到她将一切谈开,我才猛然发现在我心里其实有她一席之地的。
说来可笑,我这人冷情得很,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对女孩子动心,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碎魂懵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你真喜欢上她了?”
雪寒江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本不该对她动心,当时我也挣扎犹豫过,想着干脆断了两人的念想。但心动了就是动了,我控制不了,等我明白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无可挽回了,我也只能……尽力去做这件事。”
“早知道我就……”碎魂皱着眉看着雪寒江,眼底的光芒黯淡了下来:“算了,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天字绝杀令我已经撤了,一有千仞雪的消息我会立刻想办法告诉你。”
雪寒江揉揉眉心,推开房门:“这件事再说吧,早点休息,明天同我进宫一次。”
碎魂自然没有反对,两人洗漱过后各自回了房间。
一夜无话。
……
第二天,用过早饭后,雪寒江和碎魂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离开,朝着天斗皇宫走去。
越靠近,道路两侧巡逻的守卫越多,到宫门之前,更是有一整个小队的皇家禁卫军驻守着。
雪寒江本来就没打算惊动太多的人,所以激活了穿梭效果,悄无声息地摸进宫门,然后带着隐身的碎魂直接到了雪夜大帝的寝宫。
寝宫内,元青正在给雪夜大帝例行检查,元屠则靠在一边的柱子上闭目养神。
雪寒江悄然显露身形,元屠元青二人愣了片刻,虽惊异雪寒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出寝殿的大门,和碎魂一起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将里面的空间全都留给了雪寒江。
雪寒江走到雪夜大帝的床榻边,看着雪夜苍白的面容,皱起了眉头。
武魂殿研制的活毒几乎掏空了雪夜大帝的底子,能安稳的续命三年全靠元青的武魂效果强劲,等到他身体里的生命力耗尽了,人自然也就死了。
要说能不能让雪夜再多活几年呢?
自然也是可以的,只要雪寒江愿意出手,别说续命了,逆天改命都有可能。
可是雪寒江不愿意。
他做不到看着他去死,但同样也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替他改命。
雪寒江面无表情的坐在雪夜身边,淡淡的说:“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床榻上躺着的雪夜睁开眼,看着自己这个向来就不与他亲近的儿子,动了动嘴唇:“寒儿……你、你还活着……真……真好。”
雪寒江转过头,看着雪夜眼里的戒备,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放心好了,我对你这个皇位没兴趣,当然,你是我救回来的,也是我血缘上的父亲,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雪夜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眼底的情绪翻涌,最后归于平静:“那……寒儿今日为何来此?”
雪寒江抿唇,看着雪夜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直到如今他都分不清他对雪夜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说是亲情吧,可当初两次下令派人对年幼的自己下杀手的人正是自己的父亲雪夜。
要说是恨吧,可他这一路走来也的确得了雪夜不少的信任和帮助,能走到这一步确实也离不开雪夜。
只能说对于雪夜,他无法去爱,但也无从恨起。
雪夜看了雪寒江很久,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忽然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现在回头看……从前我的确做错了很多事,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对不起草原,也对不起你。”
雪寒江这次沉默了很久,终于问出了幼时埋在心底的那个问题:“父皇,当初您下令……后悔过吗?”
“后悔啊。”雪夜露出一丝笑容:“我无数次在无人的夜里想象着,要是当初我没有这样选择该会是怎样的景象。
或许,我们一家人只是大陆上最普通不过的富贵人家,或许……呵呵,但我也明白,就算回到当初,让着一切再重来一回,我也许还是会这样选择,但或许……不会如此绝情吧。”
为了皇权,背弃心爱的女人,为了那点莫须有的男人的尊严,在依若离开后下令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杀手……直到后来,为了平衡朝堂,纵容着自己的儿子们相互厮杀。
这就是皇家,这就是王权。
权力是一种毒药,一种令兄弟阋墙血脉相残的无解之毒。
当一个人站在权力的顶端起,他就不再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或是一个兄弟了,他是王,也只会是王。
他不能完全信任一个人,不能全力爱一个人,他不能大悲,不能大喜……
他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最后,成为了立于王权的孤家寡人。
雪夜看着雪寒江,却像是透过了雪寒江的这张脸,看到了另外一个人:“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别把一切都推在这上面,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就不是权力,而是您心中的贪欲。”雪寒江缓缓起身,把禁军兵符交还给他,嘴角的讥诮越发明显:“父皇,您当初给了我这条命,也给了我一定的宽待,不过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我自认已经足够将之还清了。
从此,这世上便再没有天斗三皇子了,您,就当儿臣已经死了吧。”
说完,雪寒江背过身,不再去看床榻上的雪夜,嘴角的弧度缓缓放下,抬脚越走越远。
雪夜低头看着手上这块当初自己亲手交出去的兵符,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许久以后,似是悔悟似是怅然的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变得更为苍老了。
……
踏出寝宫的时候,雪寒江感觉压在自己心口上多年的那块石头凭空消失了,就像是解开了什么枷锁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元青朝着雪寒江露出一个笑容:“少主!您真的还活着啊,太好了!”
虽然元青是第一个知道雪寒江还活着的人,但她知道归知道,只要没有亲眼看到人,她心里就总觉得不踏实,总是悬着。
雪寒江点了点头,和两人简单交谈了一下,后转头看着碎魂:“碎魂,这段时间你暂时留在雪夜身边暗中保护着他,不过不是无偿,酬劳方面你自己去谈,有其他事的话我会给你递消息。”
碎魂点点头:“我会安排信得过的兄弟保护他,因为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还得继续回去接受考核。”
对此,雪寒江自然不会阻拦。
随后,雪寒江回了一趟史莱克学院,在天斗城停留了大概三天的时间,将天斗城江月楼的事大致安排好。
同时在原有的规定下又根据大陆局势订制了江月楼接任务的三条新规矩:不得杀皇室直系血脉,不得干涉各方政权,不杀忠义良善之辈。
第一条不是因为杀不死,而是不管哪个帝国内乱都会导致大陆大乱,搅进帝国争斗中不管是谁都极难全身而退。
第二条是不想江月楼成为任何人手中的刀。
第三条则是给自己留一点转圜的余地,让江月楼永远有接受任务或是拒绝的自由。
三天后,雪寒江谁也没带,孤身一人踏上了游历大陆的路。
现在,他就只有三个难题了,一是罗刹神,二是武魂殿,三是千仞雪。
就目前而言,对武魂殿的布置已经开始逐步展开了,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他本人倒暂时起不到什么作用。
至于罗刹神,这个就更是需要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