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调度五军,驻扎浚仪县,名义上,是进行田猎活动,其实是在防范东平王。届时,东平王若是胆敢举事,军队可以立刻赶赴无盐,进行平叛。”
董宽轻声说道。
董贤眉头舒缓,说道:“此事说来有趣。你可记得南阳郡太守孙宠?”
“孙宠?”董宽笑道:“南阳郡太守,我只记得一个召信臣。”
董贤闻言一笑。
召信臣是元帝时期,颇有贤名的父母官,一个爱民如子的典范。将孙宠与召信臣相比较,就像是在讲笑话,可见两人对孙宠的评价并不高。
“只是他这个南阳郡守,如今却跑到无盐县去了。”董贤回道,“据我所知,大司马的刺客,一并受到孙宠的调度。只是不知为何,却被给事中大人接走。如今或许是已经到达了边郡?”
董宽感到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息夫躬只是喜好危言高论,没想到,他真的带人去了边郡。我记得了,会任门中,原本就有京师屯戍的良家子。或许,他们只是回去戍边?”
董贤脸色不变,眼光朝长信殿的方向轻轻一瞥。
“这件事,你得去问大司马,我可不曾晓得。行了,哀帝已经等急了。你帮我寻个藉词?有了,就说是在监制玉石日晷,明天就将呈现陛下……”
浚仪县城。
山谷间,能听到殷殷鼓声。
伴随着金鼓声的徐急轻重,千许士卒,排兵布阵,形成一个倒品字形的古老战阵。
鱼丽之阵。
壮阔的大地上,旗旃挥动舒卷,士卒在方阵中进退周旋。
左边的小方阵,约莫有二十乘兵力,协同右边的小方阵,迎击第一批佩戴燕尾幡织的敌人。
一名背负鷩鸟羽毛的军官,带领一百二十五乘的兵力,等到前方的小方阵溃败后,迎面痛击深入阵型的敌人。
骑着矮马的左骑都尉,游移于战阵之中,大声喝道:“擅退者,后行杀之!”
骑兵之间保持着间隔,开始长途奔袭,引导方阵的战略合围。
士卒们行动协调一致。第一批方阵的人,引诱敌人追击,将其卷入第二批方阵,从容展开袭杀,为最后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晌午时分,练兵结束。
营坞。
骑都尉黎君,手握兵书,坐在石墩上。
此地缺水,他的嘴唇,显得有些干瘪。
一名中年人,趴在地上,敲敲打打,看肩章徽识,却是一名屯长。他手里拿着的,是凿水用的器械,显然是在测量此处水源的深浅。
军营乏水,肯定是一个大问题。明明浚仪县的北面,就是有名的浚水,营坞所在之处,却水位过低,真是开了个大玩笑。
屯长没有找到凿井的好地方,一个早上都愁容不展。
此时,一名军侯匆匆走入屋内。
“将军,我们抓到了一名细作。”
军侯大手一挥,两名身着玄甲的士兵,将一名农夫打扮的人拉了进来。
“这是何人?”黎君问道。
见农夫不说话,军侯毫不客气,一把掀开农夫的常服,里面露出了一个武弁。
武弁是正统军人的首服,可以与帻搭配。也就是说,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农夫那么简单,他应该是一名士卒。
至少曾经是。
“将大冠拿来。”
黎君的观察力十分敏锐。他随意翻了翻,发现了这个武弁的特别之处。
“鸿殷阁?”
武弁笼冠的内部,绣着三个血色的字,似乎标明了主人的身份。
就像军队的肩章徽识一样。
“抬起头来。告诉我,鸿殷阁是什么地方?”
或许是因为缺水,黎君说话的音调并不高,没有半点心浮气躁的样子。
农夫回道:“鸿殷阁无处不在。”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