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香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车舆之中,身子在不断颠簸。
起身后,严香看向车軨旁边的人。
驾车之人,正是李寻。
严香只记得,李寻正要赶赴济阳县。
下个瞬间,碎片般的记忆,纷纷涌入脑海,让严香感到头疼,忍不住呻吟起来。
“怀里的婴儿,碎铁组成的弹丸……”
严香喃喃自语。
这些画面,是如此地清晰。
“你醒了?”
李寻关切的声音传来,显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严香将记忆里的画面,向李寻描述了一遍。
李寻静静听着,继续胁驱马车。
过了一会儿,李寻回过头,脸色并无异样。
“你大概是太劳累了……”
“我才不劳累呢。”严香嘟囔着。抬起头,她敏锐地发现,李寻的手里,正握着三片竹子。
“阴书?”
写着情报的竹简劈成三片,收信人拿到三个人送来的竹片后,合成竹简,“三兮而一知”,是为阴书。阴书一般用在军事保密通信上。
“这是会任门的人,寄给我的情报信件。”
李寻解释道。
严香还是觉得可疑。一般来讲,会任门的刺客,是不会随意出动的。
“你怎么了?”李寻停下马车,关心地问道。
严香盯着李寻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
李寻再次回头,试图将事情搪塞过去。
“你曾经跟我说过,东平王将会遇难……其实,他不是遇难,而是被奸臣诬陷,愤而自尽的。”
严香幽幽地说道。记忆里,有人这么告诉过她。
一阵寒风,打落饱含花青素的枫叶,落入褪色的叶丛之中。
李寻拼凑着三片竹简,嗫嚅道:“或许是吧。”
……
马车停在传舍旁边。
汉代普遍设置邮亭、传舍,所谓“县厩置驿骑行”。
啬夫并不接信,只是说道:“阁下不是官吏,亦非朝廷征聘之人。就算有传信,也不可以在传舍逗留。”
李寻见惯了各色人物,自然有应对的方法:“此地可需要征马?”
白登之围后,汉代马政进步,直接的表现就是,马匹需求量变大。必要的时候,传舍会征调民间的马匹。
啬夫的视线,转向李寻的马车。他眉开眼笑道:“阁下留下一匹马,供朝廷征调,另外缴付四百钱,可以在这里住上一宿。”
啬夫领着两人进入传舍,来到一个房间,便是他们下榻的地方。方砖上面,摆放着两个筵席。
李寻带着严香,两个人随便逛了一圈。这里库厩膳宰俱全,一个差役正在上楼扫除。两人好奇,便跟着差役上楼。
传舍位于驿道旁边的高台,算是一个比较高的位置。
两人正在眺望远景,啬夫跟了上来,絮叨道:“这里的两个房间,已经有人居住了。一间是正在逐贼的官吏,已经在此地逗留了三宿。还有两个人,分别是一名戍卒,还有他带着的刑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