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生的貌美,最难得的是,她举手投足间的气韵,雅致轻松,便是远远瞧一眼,都让人觉得舒心。
我疲惫了几十年的心,在见到她的这一刻,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出山的时候,师父告诉过我,我与红尘无缘,我远远的望着那个姑娘,心中想着,这应该就是红尘吧。
于我遥不可及的红尘。
回去之后,我日常听政议政,处理我红尘之外的高尚之事,直至有一天,耳畔忽而传来了哭声。
我放下手中的奏折,到随心居的时候,看见她以簪抵脖,哭着哀求面前的妈妈:“若叫念和接客,念和宁死。”
那妈妈大怒,眼瞅着一巴掌就要落到姑娘的脸上,我出手了。
妈妈高高抬着手,震惊的看着自己被无形力量束缚的手,大呼救命。
瞧着那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我鬼使神差的踏上了红尘地,入了随心居。
“不要怕。”
三个字,我也不知道是跟那姑娘说的,还是跟那个惊叫的妈妈说的。
撤下束缚妈妈的力量,妈妈转头看我。她们没见过我,但是知道我身上穿的衣裳,那妈妈当即跪下:“国师大人!”
我看着妈妈:”我当带银子,下次带来。“我知道,踏这红尘地,都要给银子的。
“国师能临,是念和的福气。”妈妈大喜过望,匆匆找个借口走了。
我看向她,原来她叫念和。
我拿出了帕子给她:“脸上眼泪擦干。”
她怔怔的看我,并未动。
我静静的看着她,不明白这样一个在红尘之地苟活的女子,为何会说出那样一番大言不惭的话。
大言不惭,对。对她来说,就是大言不惭。
她懂国事吗?
后来我才发现,她是这红尘地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会以文会友,可音律传情。
我成了随心居的常客,妈妈再也不敢逼她接客,我喜欢听她弹琴,铮铮琴音在她指间总能勾勒出令人清心的旋律。
我们相处的时候,我很少说话,她也不敢说太多话,这里仿佛成了能令我心安的净土。
我来随心居,鲜少有人知道,来之前我会令人打招呼,让她清客。
一日炎夏,我放下文帝丢给我的折子,歪头看了看外面停下的雨势,想着随心居的荷花应该开了,我提步到了随心居。原以为下雨无客,却远远地,却瞧见便衣打扮的宫中人。
他们发现了我,匆匆入了随心居,再过一会儿,文帝便匆匆出来到了我的面前问:“国师有事?”
他靠近我的瞬间,浊了雨后清新的空气:“皇上先回去洗个澡。”
文帝尴尬,却也没有停留,匆匆的回宫了。
我抬眼,便瞧见她立在门口,脸上有泪痕,大热的夏天披着高领的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对我浅笑。
门头风铃阵阵,我隐约嗅到随心居中吹来了浊气的味道,我不喜这种味道。
荷花满园,我却再无欣赏的心情,我转身离去。
却在刚回国师府,听到人来报:“念和姑娘投湖了。”
我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再次回到随心居的时候,随心居已经围了很多的人。
我的到来,引起了一波轰动,众人方知,原来念和最大的恩客是我。
至于念和为什么投湖,众人只知她被人侮辱了?被谁?
我走上了随心居,瞧着她紧闭的双眼,安慰妈妈还有念和身边的丫鬟:“人固有一死。”
现场忽然陷入了极致的安静,无人敢大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