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黄勇觉得作为一个管理员,都应该去修一门心理学,只有看清别人的内心,才能知道别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性格,因为性格可以伪装。
梁巧诗善于强迫自己伪装,只是她心中的防线总是很容易被冲毁。
“平时的话经常回家吗?”黄勇试图挑起她敏感的话题,“我昨天也回棱坑了,去了一个同学家家访。”
黄勇明显感觉到梁巧诗的身体僵住,只是就一瞬间又恢复到原来随便歪斜站着。
“你现在是不是很紧张,虽然表面装的毫无波澜。”
“说一个让你更加心惊胆战的消息,我昨天差点就去了你家。”黄勇贱兮兮地凑到她耳边,像是在分享一个重大的秘密,语气极尽挑衅。
他说完就一秒都不放过梁巧诗的反应,果然激将法是有用的。梁巧诗不可思议转过头看着他。
“你不用害怕,昨天我家那个突然急性阑尾炎,上午就回去了,所以没有去你家,不然为什么现在叫你出来。”黄勇恢复站姿,手臂撑着走廊的扶手。
想起昨天医院打电话告知他李云进了医院,他几乎是手忙脚乱赶回欢城。临走前看了一眼黄路友,他想告诉他自己匆忙离开的原因,不是不想带他。只是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应该不会在乎的吧。
只是不在乎不代表什么都可以不说。他叹了口气转头看看梁巧诗,在想她应该是很在乎父母对她的评价吧。
他挺喜欢看到梁巧诗那种惊慌失措的表情,特别是她现在仰着头看着自己,头发随着角度向后披散,她的脸蛋终于是显露出来,教室里漏出来的光线打在她的半边脸,苍白,惊恐,也许还有一点憎恨,只是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
“你真的不用对我设防,没有恶意,你觉得也只是你自己的感觉。所以,梁巧诗有时候真的要放过自己,不用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黄勇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声音纯厚且有磁性,在耳边喃喃低语。
“我没有在乎别人,我从来没有。”
是的,没有。
她坚信。
一切都是自己庸人自扰。
“老师,很多道理和鸡汤我都一清二楚,其实你不用讲这么多都可以,我明白,关键只是能不能做到而已。”梁巧诗抬起左脚疏通了一下麻痹地筋骨。
“不是这样子讲,鸡汤也有毒鸡汤的,自己甄别会有差别。”黄勇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梁巧诗放松了不少,至少这样子她觉得是在认真地教训自己而不是嘲讽。
“嗯,我知道了。我有甄别能力。”梁巧诗的声音小小的,倔强不服输。
“是是是,语文独树一帜,黄某不应该班门弄斧。”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知道犯什么毛病,总是跟别人格格不入。
梁巧诗跟她室友的问题,他早有耳闻,只是作为一个男班主任,让他处理女生之间这种事情也是很有难度。但是通过跟其他三个人交谈,再对比一下梁巧诗,他总觉得只要搞定梁巧诗,其他一切都好说。
“嗯,梁巧诗,你该努力了。”黄勇语重心长叮嘱,是一种期待,同时也是一种无奈,“明天公布排名的时候要做好心理准备,其实也是因为我的错,不该把数学出成那种题,没想过这么惨烈的。所以的话,就像问问你,数学试卷还要吗?”
梁巧诗不明白他在讲什么,什么要不要?试卷的分数再怎么垃圾那也是自己做出来的,怎么说不要。
梁巧诗只是看着他,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嘴唇开始哆嗦,欢城明明还不冷的,即使站在一中的最高处,但她现在就像身处寒冬。
黄勇垂在黑暗处的手紧张地搓搓,就是这种静默的情况让他不知所措。
“你不要这样子,老师的意思是你可以再重做一遍,也许是你当时考试时过于紧张,所以才会做出之前那样子。所以那张试卷要不要都可以,我可以再给你一张新的。”
“真的,我知道你们其实心理压力很大,也很要强,但是你要允许自己比别人差,允许自己有弱项,允许自己不是全能的。”
“你每次跟你们室友闹别扭都是这样子,其实老师都知道的,羡慕别人可以,但是···”
黄勇想着怎么把狠话说出,戳穿她的伪装,只是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打断,他知道这是梁巧诗最不愿意面对的自己,所以就算是知道自己本性如此,她依旧不愿意被人指手画脚。
活着本来承受着内心的谴责,为什么还要遭受别人的鄙视。
这是她不明白的东西。
“那又怎么样。”梁巧诗在黄勇差点戳破自己丑陋的内心时,大吼一声,打断了黄勇。她用手死死唔着耳朵,嘴巴喃喃自语。
在教室晚读的大家被这一声怒吼吸引,好奇地纷纷看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