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马茹回去后给黄强书记打了电话，还是陈浩对黄强书记说的话，让黄强书记考虑了当白霜知道了王刚死亡的真相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下午的时候黄强给白霜打了电话。

白霜不知道黄强书记怎么能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但她听到电话那头的人介绍说自己是王刚的领导时，她的心里就不禁咯噔了一下，觉得有什么事情要揭开真相了。

“白霜，我是黄强，是你丈夫的领导，”说到这，黄强停顿了一下，才说：“听说你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儿，在此我对你表示恭喜。”白霜没有说话，她听出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的口气有犹豫，她没有打岔，只静静地等着黄强书记说话。

“我，怎么说呢？我是王刚的领导，也是他的朋友，作为领导，有的话我早就该说，有的事情我早就该做，但作为朋友，我又不得不为我的朋友考虑。”

“领导，你要是有事，就请你说出来，不要这样绕着弯好不好？”白霜从小就讨厌有话不直说的人，虽然有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可自己是情非得已，是为了让家庭关系趋于和谐，你一个领导，有话不痛快说，我都不明白你这样扭扭捏捏的，怎么能做领导的？白霜在肚里腹诽道，只不过这后面的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不仅怕领导难堪，也是不想让领导认为王刚没有眼光，怎么找了一个这么没有素质的女人。

“哦，那我就直说了。嗯”说是直说，黄强还是有些犹豫，毕竟给一个女人说她的丈夫已经死了，而且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样的话在肚里即使酝酿的再好，可要是真说出口，还是要有一定勇气的，毕竟要考虑到听者的感受。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王刚他已经不在了？”白霜鼓了一下勇气，犹疑着说出黄强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始说的话，说过，她的心就不禁颤了一下，好像有人在拿刀子在自己的心脏位置生生割了一大块下来，生疼、生疼的。

“你怎么知道的？”电话那头的黄强猛地一愣，惊诧的同时他心也放下来了，如释重负，白霜既然已经知道了，那解释，对隐瞒王刚死讯的原因，对让陈浩顶替王刚跟白霜他们对话的原因都不要费尽心思解释了，也就不存在他们理解或者是不理解的问题了。

“直觉吧。”白霜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下来，她的整张脸这时候已经布满了眼泪，滴到了怀里的孩子脸上。

但她还是努力控制着情绪，发生的已经发生了，痛苦虽然不可避免，但她不可能，不是不可能，而是不可以始终沉溺在这种悲痛的情绪中，毕竟王刚走了，她还要生活，她怀中的孩子还要活下去，王刚是独子，他的父母她也不可能做到不管不问，虽然王刚死了，她和他们之间没有亲缘关系，自己没有义务赡养他们，她能把王刚的孩子，他们的孙女带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白霜怎么可能不问呢？她不是那种人，即使以后的生活注定很难。

这个时候，白霜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好想趴在母亲怀里，静静地趴在她的怀里，母亲用她稍显粗糙的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母女俩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用说，或许，母亲会说点什么，说白霜怎么会和自己一样的命运，或许还会劝她再找个人嫁了。

“对，对不起，我一直都在瞒着你。”最初的震惊之后，黄强给白霜道歉，他知道，这件事，即使他是出于好意，也是错了，错了，也就要道歉，还有，他当初的想让白霜不受王刚死亡的影响，把孩子生出来，给王刚留个后，可他这想法的背后何尝又不是对白霜的道德绑架？她一个女人拖着孩子怎么生活呢？虽然医院里面会帮助她们，可具体的事情还是要白霜自己做，而且医院的帮助又能到什么时候?自己活着，或者是自己还在医院上班，自己能管着，替白霜想着，顾虑着、周全着，以后自己不在了呢？毕竟年龄在这。

黄强这会是真的觉得对不起白霜，不单是因为瞒着王刚的死讯了。

“没事的，是我自己要这个孩子的。”白霜说的云淡风轻，可她这句话背后的信息是什么？是她早就知道了王刚的死，早就知道自己以后要面临的难？黄强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人，估错了白霜对王刚的感情，也估错了孩子在她心里的分量，就因为自己的错，白霜没有见最后一面，虽然只能是视频相见，“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愧疚的，我当初担心的可不止是白霜会不会打掉孩子，而是心情受影响，她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好歹。”想到这，黄强心里微微好受了一些，但还是觉得有些抱歉。

“霜，谁死了？”突然，白霜的公婆推门进来了，白霜不知道他们在门口站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什么。

“没谁。”白霜的目光不敢跟他俩对视。

“你在跟谁通话呀？怎么哭了？”婆婆头侧弯着，她看到了白霜脸上的泪。

白霜赶紧胡乱擦了一把脸，说：“我的一个同学，她爸爸染病去世了。”白霜本能对公婆选择了隐瞒，电话那头的黄强听见了这边说话的声音，心不禁凉凉的，这个女人是真的很爱王刚，从她这说话的口气，黄强能感到白霜公婆这副担子挑了起来。

确实如此，白霜就是这样想的，即使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疫情结束了，她可以出去找工作，可现在都圈在家里，王刚不在了，没有了他的工资，一家四口的生活怎么继续？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要医院帮忙。

“你放心吧，该问的我们都会问。”有王刚父母在身边，又有意瞒着他们，黄强说完这句就匆匆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