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明军也因刚刚打了胜仗,士气高涨,大军仿佛一把已经出窍的利剑,所向披靡,誓要摧毁眼前的一切阻碍。
明军进攻虽然凶猛,但阿台依然于城墙上指挥有度,从容不迫。
敌军的弓箭手不断向城墙上乱箭齐发,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台虽然武艺高强,战袍还是被射的千疮百孔,好在身上盔甲厚重,不然必定要多处负箭受伤,他亲自督战,坚持在最前沿指挥军士奋战,军民备受鼓舞,越战越勇。
眼见久攻不下,李成梁命军士以盾牌和板车掩护,冒死凿城挖洞。
明军传令官传达李成梁的旨意,大呼道:“众官兵听着:总兵大人有旨,凿穿城墙,军官各升一级,士兵赏银各百两。”明军士兵大声欢呼,个个不顾性命的又扑将上来。
阿台见状,便亲自带兵用铁索裹着棉絮蘸油点燃,垂下来烧挖城之敌。
明军躲闪不及,顿时惨呼之声不绝,有的不断在雪地上打滚,有的被烧得奔跑逃窜,火势更加蔓延,照耀得如同白昼,李成梁不得已只有暂时退兵。
李成梁回头问左右道:“领军之人可是阿台?”
身边一人答道:“这人正是阿台。”
李成梁微微点头,叹道:“可惜了。”
那人也叹息道:“确实可惜,如此有能力的帅才,却不是我们这边的将领。”
李成梁冷冷道:“这你就错了,他是不是我们的人并不重要,我叹息得是,如此猛将却偏偏要自寻死路。”
那人一怔,立刻恭维道:“大人成竹在胸,想必已经有了破敌之策,关内蛮人,乌合之众自然不会是您的对手。”
李成梁道:“破敌之策,我倒没有,不过,若他继续选择和我作对,结局却就只有死!”
那人似乎也受到李成梁自信的感染,俯首说道:“将军神武,关内蛮夷必定不是对手。”
李成梁虽然被阻,久攻不下,而且损兵折将,心下烦愁,却也深惜阿台之才,他令人写好劝降书,便派被俘的关内士兵将劝降书捎去。
信中写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如今天灾人祸,百姓本就困苦,君何必为一己之私,劳师动众,大动干戈,视百姓困苦而不顾,苦苦抵抗王者之师。吾以二万大军攻叶赫城,城破有期,死守何用?怜惜将军将才,若可弃暗投明,必不再追究过错,并封以高官,其下属亦予丰厚赏赐。切莫负隅顽抗,致使白骨为墟,血流成河,徒增罪孽矣。”
阿台收信后哈哈大笑,而后对身旁众人说道:“他李成梁打不多我们,就想要招安了,也亏他想的出来。”
野猪皮道:“我和他想处日久,知道李成梁并不是一个喜欢白日做梦的人,他信中信心十足,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呀。”
阿台道:“理当如此,大战仍要继续,我们绝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杨开泰刚刚看完李成梁的劝降书,此时不由笑道:“提防自是不可少的,但是李成梁也未免太过天真了,打了败仗,反倒劝降,天下竟还有这样的厚颜之人。”
阿台道:“边关本是福泽之地,田人富谷,山人富材,李成梁奴役百姓,竟使边关人丁锐减,田园荒废,甚至出现过‘易子相食’的悲惨现象。如今竟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毫无愧疚之心,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确实是令人既心惊,又痛恨。”
在场之人也都全发出了大笑,既笑李成梁的厚颜无耻,也在庆祝上一次的胜利。
阿台随及提笔回信道:“君昏无道,才使尔等奸佞当朝,忠良含冤,以至百姓困苦。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我关内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关内群雄不忍见明朝子民被尔等奴役,陷于疾苦之中,无人能解其倒悬,这才吊民伐罪,整军备战,不惮烦劳。此时,你巧舌如簧,就想哄骗于我,岂非天真,我等为天下百姓而战,义当死守,岂有降理。”
只过了一日,李成梁待大军稍作休养,他又亲率大军攻城,战马上的他威风凛凛,指挥有度,可惜他的自信又一次被阿台轻而易举的击碎了。
阿台曾下令制作的巨大水枪,现在数百支水枪已经全部完工,并且运送到了城上。
水枪的枪身是用树木做成,枪长约有一丈多,枪口的直径约有一尺五寸,活塞的末端装有一条横木,四个士兵分别站在横木的两端推拉。
在平地上,从枪口倒入热水,四名士兵用力推拉,热水从枪口急射而出,约有一百六十多米,此时数百支巨型水枪已经摆在城上。
李成梁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没有令士兵凿城挖洞,而是打算直接以武力直接强行破城。
推动攻城战车的士兵,在战友盾牌的保护下,缓缓靠近城门,前行的士兵腰间都挂着明晃晃的刚刀,他们的左手持盾牌,右手里却拿着一个水桶,天气过于寒冷,水桶里的倒上时间不长,上面就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若是阿台故技重施,他们就各自用水泼灭。
阿台的火烧之计,李成梁已经想到了破解之法,但是他还是不敢用上次攻城的方法,去凿穿城墙,因为他怕阿台另有对策,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这个方法,伤亡必然巨大,可也必然最为有效。
可是明军刚刚靠近城墙,城上就有数百支的水柱射了下来,水枪在平地上都能射出一百六十米左右,现在居高临下射的更远。
关内的冬天,天寒地冻,本就寒冷,明军又全部被打湿了衣服,冷风一吹,身上的水便似要结冰,靠近城墙的士兵已经冷得无法正常伸手射箭。
后面的官兵见此情况心中害怕,畏缩不前。
争战还未开始,他们就已经败了,李成梁的大军遭受到从未有过的不战而败。
善于征战的边关明军,在关内武林盟主阿台面前,在高墙坚垒之下,难以发挥所长,不但没有拿下叶赫城,反而被水枪打得惨不忍睹,城墙上的箭不断射下,明军却冻得手脚冰冷,无法还击,及使还击,射出的弓箭也大多后劲不足。
李成梁无奈只有再次退去,关内英雄见明军退的狼狈,无不发出哈哈嗤笑,既笑明军,也在庆祝又一次的胜利。
尼堪外兰见明军退去,脸上露出一雪前耻的快意,但他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当即请求出城杀敌。
阿台怕明军是在故作可怜模样,真实确是诱己出城的计策,是以否决道:“明军虽然狼狈,但后退有度,军容不乱,部队整齐而退,我等此时出战亦无十分胜算。”
尼堪外兰怒道:“打仗哪有百分百的胜算,就算只有六层,我们也该出击的,我军将士两千余人惨死明军手中,此时若是不为他们报仇雪恨,他们的在天之灵岂肯瞑目。”
无奈何也在城上,听了尼堪外兰的话,不由冷笑道:“两千将士因你指挥失败而死,既然是要报仇,你的头颅是否愿意先贡献出来。”
尼堪外兰知道无奈何是因为自己打了败仗,导致两千人惨死,才出言嘲讽,并非本身对自己有仇恨,是以叹息道:“我的命早就没了,我只希望可以赎罪,等为他们报仇雪恨以后,我愿意去地下陪他们。”
无奈何冷冷道:“那时会不会太晚了,只怕他们思念主帅的紧,一刻也不想等了。”
尼堪外兰拔出长剑递了过去,说道:“就请阁下代他们报仇吧。”
无奈何并不接剑,讥讽道:“是你要为他们报仇,却不是我,你手里有剑,为何假手他人呢?”
尼堪外兰脸上羞愤不已,拔出长剑,便要自尽,阿台一把拨开了他手中的剑。
阿敢虽小,却看的明白,他站出来嘲讽道:“好计谋,你明知他们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所以假意自尽,若是真的想死,为何不在无人处呢?”
尼堪外兰从未被人如此挤兑,手中的剑自己抹脖子固然不能,可是放下却又不肯。
阿台温言抚慰道:“尼堪城主何必非要跟几句玩笑话较真,此时共同对抗明军才是大事呀。”
尼堪外兰无力的将剑执在地上,说道:“对抗明军?怎么对抗,此时他们士气低落,我们还不主动出击,阿台城主你打了两场胜仗,怎么反倒贪生畏死起来了。”
阿台也不生气,深思利害,也觉得此事可为,只是不能大军全部出城,要有所攻防。
阿台让无奈何与杨开泰共同领军出城杀敌,不过敌军后退有度,命二人不可谈功冒战,只可杀外围敌寇,一但敌方反击,既刻回城。
二人领命出城,尼堪外兰却也非要跟着出来,他似有悲愤难平,定要出城共同杀敌。
阿台心想:因尼堪外兰失误,导致大军覆灭,他心里一定愧疚难当,也就没有阻拦。
劲旅奔袭,马蹄滚滚,杀声震天,明军断后的将领遥望杨开泰等人的英勇雄姿,胆怯而退。
杨开泰等人却毫无畏惧的冲上去,英勇奋战,出城之人不是阿台训教出来的精兵,就是武林上的好手,出手讲究攻防,他们杀敌可以,敌人想要近身确实万难。
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杀敌最是凶猛之人,却是尼堪外兰,他首当其冲,不顾自身安危,左砍右杀。
大军一路冲杀已有数里,似乎早就忘了出城时阿台的嘱托,越战越勇,真真如杀神降世。
反观敌军只是狼狈逃窜,丢盔弃甲,已毫无反抗之心。
阿台于城墙之上暗呼不好,他武艺高强,兼之熟读兵法,知道此时大军已快进入敌人的陷阱,急令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