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熙，二线城市中产家庭独女。从小家风谨慎，家教严苛，前二十年专心学业，国内一流大学毕业后又跑到国外读了全奖硕士。后十年开始注重综合修养，她本就底子不错，天性好学很快找了自己的妆发风格，加上留学时养成的素食和运动习惯，二十八岁的她依然有着满满的胶原蛋白。

“林总，您明日的行程安排好了，按您要求，已经将和尚通集团的会面改在下午三点。”

助理菲欧娜不得不加快脚步才能勉强跟上林子熙的速度，公司里一直流传着林子熙的红底鞋是风火轮的传说。

“好，昨天的提案确定了吗?”

“还没有。”

“去跟进下，”林子熙推开办公室的门，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晚上七点半，才刚超过规定下班时间一个半小时：“另外。。。”

“林总！”菲欧娜很少抢话，特别是在站都没站稳的情况下，林子熙觉得奇怪，悠悠坐下，侧着眼睛看她。

菲欧娜紧张的理理耳边的碎发，双手呈上一叠文件：“林总，明天会议要用的方案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林子熙口中的“另外”正是这件事，菲欧娜算是她助理中做事勤快的了。

“好。”林子熙接过方案示意菲欧娜等在一边。她本想说点鼓励的话，但想想七点半了她才做完，便又咽了回去。效率远比好听重要一万倍。

“林总。。。”

菲欧娜声音很轻，林子熙没回答，等着她汇报。

“林总。。。我今天能不能早一点下班。”

林子熙继续低头看文件。

“林总。。。就提前一会儿，一小会儿。”

林子熙抬起头，菲欧娜一双大眼睛正脉脉含情的看着她。

见林子熙眼神有些闪烁，菲欧娜赶忙抓住机会：“林总！只要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就可以！如果方案有问题，我可以再回来通宵改。只要从现在开始的两个小时就行。”

菲欧娜语气几近哀求。

手里的方案还没有看完，按常理，林子熙是不会放她走的，但下午三个小时的电话会让她也有些乏了，特别是现在，也到了该吃完饭的时间。

她将方案放在桌边：“去吧。”

“谢谢林总，谢谢林总。”

菲欧娜跳着回到工位，也许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她拎起背包又出窜回林子熙身边：“林总，您不知道，我为了屹灿这场演唱会等了多久，您放心，演唱会一结束我肯定赶回来。这个月所有假期都不要了。”

林子熙轻笑着摇摇头：“哼，演唱会。”

工位上的灯一盏盏熄灭，每个人走前都会和林子熙报备。她是这间办公室的leader，在这里，不论做什么都需要得到她的许可。

时间指向晚上九点半，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林子熙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有点后悔放走菲欧娜，方案虽然大体上没什么问题，但距离她的要求还差得远。

她想打杯咖啡提提神，可罐子里只剩下危地马拉，她不喜欢这种口味偏酸的豆子，延续着对菲欧娜的失望，她对公司HR也不满起来。

咖啡喝不成，她终于想起了凉透的外卖，反正也都是些冷餐沙拉，温度倒不是关键的衡量标准。

谁料打开盖子她又摇起头，她最厌恶的美乃滋竟然铺满了食材表面。她再三备注不要任何酱料，塑型期只需要黑胡椒和柠檬汁就够了。

“没有一件事让人满意。”

她自言自语，突然想起罗小笠的话：“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什么是能让你满意的。”

罗小笠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么多年虽然各自生活轨迹不同，但却完全没有妨碍她们之间的感情。

林子熙想，这大概是因为罗小笠是个没什么要求的人。倒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闺蜜，同样的话，罗小笠也说过，她觉得这世上除了她，没人再能受得了林子熙。

林子熙从不这么觉得。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样勤奋谨慎却被人说成苛刻挑剔？她这么努力，这么拼命，都是为了那个高一点、再高一点的预期。难道事事要求完美是错的吗？难道不断追求，不满现状是错的吗？如果这些都是错的，那过去的二十几年，她又在做什么呢？

落地窗外车水马龙，林子熙关了办公室的灯。不远处工位上，一只荧光棒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