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刚一起身,右手腕却被人拉住,旋即那人一个用力,姜念又正正坐在了凳子上。
“我府上惯出来的,怎么?正阳公主有意见?”
说完这句话,男子温热有力的手才从姜念的腕儿上离开。
晏知离并未动筷,碗中的饭已经发冷,只挥挥折扇,借发丝清扬。
姜念心中一暖,朝晏知离投去了感激的眼神,晏知离也侧头对上了姜念的眼,可面上却恨不得将“嫌弃”二字直接给写出来。
洛楚楚怒道:“下人就是下人!一点尊卑也没有!”
“我府上的尊卑是我定的,我说她可以在这儿吃,那便是可以,公主殿下若是看不惯,自是不用在这儿吃。”晏知离眼波流转,面上不带一丝愠怒,叫人瞧不出神色。
因晏识安也在场,洛楚楚一腔怒火皆只能作罢。
这边的姜念却是自从坐了下来后,两耳不闻旁事,手上的筷子停也没停一下,碗中的鸡肉,小虾堆得高高的才刨一口饭,还有个空碗装了些鲫鱼汤晾着。
不多时姜念已吃完了第二碗饭,将温热的鲫鱼汤一喝,骤然起身:“那个,我吃完了,你们慢用哈。”
姜念倒是吃完便退场,这边三人的气氛却是极为尴尬,直到晏知离也拂袖而走,这才遂了洛楚楚的意。
“来,晏哥哥多吃些菜。”
“这个肉挺嫩的,晏哥哥多吃些。”
“汤也很鲜,我给你盛一碗。”
回了自己屋子的姜念一晃便躺在了床上,伸了个懒腰:“今晚这饭吃的何止一个爽字了得!”
正桌菜的肉食差不多皆落入了姜念的碗里,嘴边还有些油脂,姜念用袖子揩了揩。
“嘶。”姜念翻身的幅度有些大,扯到了腹部的伤口,还没坐稳,便听有人敲门。
“谁?”
“我。”
“说个名字会死呀。”姜念哼哼两声,这才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晏知离收起了手上的折扇,方才没瞧清楚,此时姜念才注意到晏知离往日绘有墨竹的折扇换成了一把飘有桃花的。
“姜念……你对我这扇子很感兴趣?”男子出声问到,看姜念的眼神始终有那么一丝嫌弃。
姜念唯唯诺诺的:“不,不是,就是觉着主子之前那把扇子更好看些。”
晏知离冷笑一声:“看来姜随侍的记性不大好啊。”
姜念怔然,却听晏知离继续开口:“真不记得了?算了,想来我那把扇子你也赔不起。”
姜念心里忿忿道:我有没做什么事儿,赔什么扇子?
晏知离从怀中掏出来了个玉瓶丢到了姜念手上。
“这是?”
“玉创膏,涂了,可以祛疤痕的。”晏知离朝姜念腹部扫了一眼。
姜念有些惊,什么时候这个反派对她竟如此好了?先是让她好生吃饭,这会儿竟还会给她送膏药来,莫非是另有所图?
“主……主子,您要是想责罚我,干什么都可以,没必要来这套柔的,我,我怕呀。”姜念颤手想要将瓶子放回晏知离的手上。
玉扇却朝姜念头上一砸:“想什么呢?杀你,我才懒得亲自动手。”撂下这句话,男子便转扇而走。
“嘁,什么玉创膏真有那么神奇吗?”姜念将玉瓶子拿起来细细看了看,玉瓶子通身透亮,很是精巧的模样,还刻有竹子的纹样。
“好香呐。”才将瓶子打开,姜念便闻着一股冷雅的香味儿传了出来,像是薄荷般清凉凉的。
姜念将门关了上来,到了床榻上,自己上起了药:“系统,我记着刚来此任务界的时候,派人来杀我的是老夫人崔莹盈,你当是说她是因为牵扯到付家珠宝一案,而被女主拿了把柄,现在付家灭门一案皆破,那老夫人呢?”
系统答到:“当时付家灭门,运往上京献给皇上的珠宝便被老夫人偷偷给扣了下来,现在付家一案明了,这些都被查了出来,本该判杀头的,可由于原身的父亲姜理毅再三恳求,玄武帝又念在姜理毅痛失爱女的份上,便罚老夫人吃斋饭去了。”
“原是如此,姜理毅却不知道啊,那老夫人曾经想要了他那乖女儿的命呐。”
茫茫江浸月,翩翩风醉人,本该闷热的夏夜却因江上几股清风,凉爽了许多。
……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姜念一下船,见着杭州城的景象,口中便脱口而来前人的一首词。
“还以为你除了吃,便什么都不会了,没想到还知晓这些。”晏知离挑眉朝姜念看去。
姜念巴巴地望着人头攒动的街道,正声道:“哼,我会的,多着呢!就怕主子您不知道。”
晏识安率先笑了起来:“好了,奔波了这么久,先去都督府上吧。”
因军火走私一案牵扯甚多,晏识安便得令住在那都督府上。
洛楚楚闻声道:“听说这都督武功高强,杀起敌人来毫不眨眼,也不知这样一个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晏识安笑道:“这位都督年纪同知离是一般大的,只比知离长一月,想来应是位年轻有为的。”
洛楚楚偏头:“说不定是个什么凶狠恐怖的样子呢!”
姜念却反驳:“那可不好说,万一别人就是那种才貌双绝的人物呢?”
洛楚楚轻蔑道:“那李祁不也是什么才貌双绝的吗?还不是灭了人家满门。”
这下换姜念没了声儿,渐渐垂头走路,心底又想到了宁安,自己骗了她,但愿那个善意的谎言能让宁安好受些。
一行人走了半天,才到了都督府上,远远的便瞧见有人在外边儿站着。
等走到了门口,才将那等在府门前的男子看了个清楚。
银色盔甲贴身,被阳光照的辉光闪闪,亦是马尾高扎,用白色发带绑了起来,清俊的面庞竟是比晏识安还要温润些,像是柔水一般,却因眉间的一股正气,徒增了一份威慑之感,手边还拿着一把长剑,英姿焕发。
姜念一怔:“白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