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驾驶机甲,但我见过你驾驶的机甲,而且你是机甲制造师,如果我们受到袭击,你能维护受创的机甲逃离。”
“为什么非得是我?”谢惊梦不由得问道,“我不是秦少将的崇拜者,他并不值得我用性命去冒险,何况我烦死你了,随时都有可能陷你于危险之中。”谢惊梦自认为和安折景的关系一向不好,虽然她单方面找茬的时候居多,但她一直以为安折景是不屑于她的。
“三年前,我听过很多难以入耳和很多惋惜的话,但有一句我记忆犹新。”安折景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是在回忆。
“什么话?”
“某些人的奢侈生活不过是由无数人的牺牲浇灌而成,星际的和平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谢惊梦一怔,那是在秦少将重伤凯旋归来之后,她曾经随口说过的话,没想到安折景竟然将这句话记在了心上。
“安折景,以前是我低估你了,你就是可怕的疯子。”谢惊梦咬牙道。
“对不起,和秦观无关的人,在这件事情上,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愿意不顾生死帮助我。”安折景没有丝毫逼迫的语气,而是在请求。
如果是以前,谢惊梦或许还能不屑地嘲讽安折景几句。
她一直认为安折景是个性格乖张且不要脸的人,而现在她面前的安折景所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平淡的眼神都让她内心无比滚烫。
她怕死,怕得很。
但拒绝的话刚涌到嘴边,她脑袋中不由得冒出她与安折景逃亡在虫族边界的想象画面。
极致恐惧中又有些疯狂的战栗。
长久的沉默之后,谢惊梦扬起脑袋靠在瘫靠在沙发上,声音紧绷到颤抖,“我们会活着回来的,对吗?”
“你知道的,我很惜命。我不能保证你不受伤,但我就算是死,也一定会让你活着回来。”
谢惊梦这才惊觉,安折景淡然的微笑之下抱着的是豁出一切的决心。
“如果秦少将知道你愿意为他去死,说不定会看上你。”谢惊梦没想到自己还有心情和安折景开玩笑。
安折景来到谢惊梦身边,和她靠在一起,“我不是为了秦观,我是为了我自己。”
“切!”谢惊梦难得没嫌弃安折景,“等我们回来,你就做好为我当牛做马的准备吧。”
“哈哈……….”安折景侧脸看着谢惊梦笑了,明亮的眼中像是有星辰要满溢出来,“你那么了解我,难道没猜到到时候我会死不认账吗?等治好秦观我名声大噪之后,估计连你是谁我都会不记得。”
“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
要是以前谢惊梦可能翻身就想掐死这个不要脸的,但她现在心中无比畅意,她知道安折景不会的。
人总要疯狂一会才算活过。
这一去,或许她们会尸骨无存,但谢惊梦不会后悔。
“你说实话,你就不怕死吗?”
谢惊梦虽然答应了,但她到现在手指都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安折景倏地想到了那一屋子的肩章,轻声说道:“有些路总要人去走,有些事总要人去做。”
秦观很忙,忙着排查出身边所有可能的意外,以及在军部参与处理虫族边界蠢蠢欲动的情况。
但不管怎么忙,安折景嘱咐的训练和精神舒缓他都没有落下。
在移植过来的药植房里,进行完精神舒缓的秦观没有立即离去。他半阖着眼帘,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舒适地躺着,呼吸着药植散发的满室清香。
脑海里纷杂的思绪沉淀下来,呼吸缓慢而绵长,一副将睡不睡的模样。
“她还没回来吗?”秦观突然说道。
一向冰冷的语调夹杂着柔软。
他手腕上的智脑闪了闪。
唐辰立刻走进药植房,刻意放缓的脚步轻轻靠近正在休息中的人,“没有回来,安小姐说有机甲方面的问题要和谢小姐深入探讨,可能要在谢家停留一段时间。”
“谢家,谢惊梦?”身影几乎被淹没在药植中的人连眼皮都没。
“是,在同年龄的人中谢小姐算是机甲制造师中的天才,和安小姐是同学。请少将放心,虽然安小姐不让我跟着,但谢家周围和家里都安排了我们的人,我每天都会过去。”
“嗯。”秦观轻轻应了一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只是半阖的眼帘垂得更低。
原本要退出去的唐辰突然想到什么,又走了回来。
“少将,这是谢管家让我转交给你的。”
唐辰手中递过一张半折的方正的纸张,是星际中稀有又无用的存在。
安折景却总对这些东西情有独钟。
原本眼睛快要阖上的秦观猛地撑起上身来,拇指与食指将纸张轻轻捏住,缓缓展开,独属于安折景的字迹映入眼中。
上面写到:今日不回,军中事情固然重要,但一定要注意休息。
捏着纸张的手指收紧,仿佛有种奇异的温度顺着指腹窜进胸口,让秦观不由得口干舌燥。
唐辰在递过纸张后就离开了药植房。
整个药植房都是舒适清新的味道。
秦观将纸张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口内衫处,深吸一口气重新躺下去,原本要强行控制才能勉强松懈的神经瞬间舒缓下来。
他将手掌放在胸口处,那里的温度让他一夜好眠。
所以秦观压根没想到某人不仅带人悄悄地跑出了安全范围,还直奔某个危险的地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