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并未多想,救柔儿是他目前唯一的事。其余的事,哪怕天塌了下来,都与他无关了。
于是,他匆匆匿入人群离开了。
坐在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看向了老夫人,道,“奶奶,我方才好像瞧见了靡国公的孙子。”
听见靡国公,老夫人的神色有些昏沉了,问她道,“是靡国公的嫡子?”
崔丫头道,“是。听闻嫡子走马天下,不知去向。而庶子,则跟在了桑礼的身边。”
郑嫚摇了摇头,道,“靡家族运中暗藏凶煞,有此难逃之劫,实在可惜。不过,到底还是郭弃微不善识人,选了一个懦弱无能的姚谷,又选了一个狡诈诡恶的姚城,姚城还选了一个阴鸷狠辣的主……”
郑嫚顿了顿,崔丫头给她捶了捶背,道,“真是一代比一代的败家子。”
崔丫头问道,“那奶奶心中的人选可是绍亲王爷?”
郑嫚道,“姚甚是选无可选的人选。郭弃微所有的子孙里,也就只有这个姚甚最像她,像了她的精于筹谋,也像了她的被动。”
崔丫头有些听不懂了,追问道,“奶奶,您不是常说郭太后想破了脑子要摘掉氏族么?我觉得,她挺善于强攻的。”
郑嫚笑了笑,看向了崔丫头,道,“孩子,你还是太稚嫩了些。当年奶奶也是跟你一样,什么也不懂……”
还没说完,崔丫头就反驳道,“奶奶当年就是连郭太后都畏惧您三分呢!”
郑嫚颇为感慨道,“当年,若是我善于迂回,不跟郭太后强刚,或者如今天下之主就是你六姑父。郭太后与其夫不同,她精打细算,若是还有几分余地,她断不会争,而是息事宁人。土地生金,是她唯一的政治理想。”
崔丫头道,“那她一代霸主的声名,从何而来呢?”
郑嫚道,“被逼出来的。她不是商人,她是可是土生土长的农妇。郭弃微当年就是以农妇身份嫁给了皇帝姚并祖的,听闻郭弃微出生的时候,她那个失踪多年的小叔突然回来了,见到仍在襁褓的郭弃微起了名字。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她的父亲也没什么所谓。没想到,名字起好了以后,她小叔便得了急病死了。”
崔丫头来了兴致,追问道,“被人害的么?”
郑嫚摇了摇头,道,“那倒是不知,听说是参破天机,被天收了。”
崔丫头低头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道,“郭弃微,就是来日会弃下低微身份,飞黄腾达的意思?”
郑嫚道,“确实,江湖人都是这么说的。因为这件事,当时是地主的姚府看上了郭弃微这个孩子,就提亲将这个农妇娶过了门。二年,姚并祖就因为天下割据,去参军了。之后多年,郭弃微都跟着他。农妇出身的郭弃微从来都喜欢息事宁人,但是当年群雄割据时代,大家都想抢一杯羹,压榨农民,所以郭弃微的性格就是若不相逼必有退让,如若相逼玉石俱焚。而姚并祖有鸿鹄之志,则更多争抢。”
崔丫头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郑嫚继续道,“当年咱们崔家的老太爷,斗的就是姚皇帝。他命长熬过了这一代枭雄霸主,之后他那个懦弱无能的儿子当上皇帝,老太爷便松懈了,没想到就这么踢到了郭弃微的钢板。”
“郭弃微此人捉摸不透,你猜不到她的底线在哪里。等你知道了,你已经惹毛了她。都说当年郭弃微没有斗过我,其实,我只是还没有踩到她的底线在哪里。我更觉得,她是放过我一马。这么多年,我已经在等,她究竟留给她的子孙一道什么样的遗诏,用来解决我对她的江山的隐患。”
说着,郑嫚颇有些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