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神色坚毅、泪眼朦胧,颤声道:“凭她叫我一声母后,夏国有句话也叫子债母偿。宁长还小,人生路才开始,你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好了。你放心,我,我绝不会躲闪,不会有不满。”
不远处羲和听得一阵心暖又心酸,是啊,四哥虽然走了,但我还有母后,有父王,有许许多爱我疼我的人儿啊。
白羽看到羲和伫立不语。又见眼前的女人声泪俱下,心知再胡扯下去,羲和定不会原谅他,不觉有些尴尬起来,摆手道:“罢了罢了,我要你命干什么?”
阳泉晶眸闪过一丝希望,急道:“那宁长呢?”
白羽见羲和已默默往回走,忙答道:“不要,都不要了。”说完就闪走了。
议事厅里,羲和再次提起筷子,夹了阳泉特意为自己做的菜品尝起来,这一次她细细品尝,终于尝到了其中的用心,是身为母亲对子女的拳拳爱心。
知道她爱吃鱼,这碗鱼羹特意是全挑了刺的,又像这豌豆苗,掐的都是最嫩的。
白羽亦坐下,捞了块排骨塞进嘴里,不住点头赞道:“阳泉这丫头手艺比以前好多了嘛。”
羲和因他的鲁莽现身和对阳泉的举动还有些生气,瞪了他两眼,悠悠道:“原来你是夏国的公子,按辈分算起来,我该叫你声舅舅才对。”
“咳咳咳咳。”白羽被她一声舅舅叫的呛得直咳嗽,忙摆手道:“别把我叫老了,可不许叫我舅舅,再说她是你继母,你我毫无血缘关联。”
羲和哼哼两声,道:“礼不可废啊,舅舅。”
白羽郁卒。
风一阵又一阵,大而不猛,一下一下扣动着议事厅窗弦,从细缝处,送入一瓣两瓣三瓣梨花,很快,桌案上层层叠叠,堆积如雪。
用过饭,白羽不知道又晃去了哪里。
羲和捡过一瓣梨花,轻嗅花香,沉浸在残香余味中,独享安然,眼角余光不自觉瞟到一侧都已叠成一摞的宝盒。
“这是玄王派使臣送来给殿下的。”宛娘微带笑意的话音回想在耳边。
之前她没心情,一直没打开看过,当下手指轻轻一勾,宝盒齐刷刷瞬间到了跟前,排列成一排。
最左边的螺钿珠玑宝盒上方刻着的是她的小像,手法有点笨拙,却形神具备,羲和不由想起拾得曾经用石子摆的侧脸画,不由微微一笑。
再过来依次是梨木纹镶嵌贝壳宝盒、八角玲珑盒、孤竹绯色琉璃盒……
羲和以手支颐,手轻轻一挥,宝盒尽数打开,每个里面都摆放着张素色的信笺,她旋即施展光影术,一瞬间,拾得书写、揉纸、踱步、再写和叠放的一幕幕现于眼前。
与此同时,信笺上的字迹腾空而起,化作他的倾诉。
“羲和,得知你回家的消息,我心稍安。英然说你要去东山,我虽不明白究竟,但想到无法帮你,甚是难受。”
“羲和,你放心,你受的苦我去给你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羲和,今天我攻下了我们曾途径的那个小镇,去了月神庙,尝了尝你那日吃的糖葫芦,外甜内酸,很是开胃,我向师傅请教了做法,下次见面我就可以做给你吃了。你等我。”
“这里繁花似锦,倾城雪颜,都不及你唇角微挑,温和从容,岁月静好。”
…………
羲和微微有些动容,轻声道:“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