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七章 撕破脸皮(1 / 2)盛世柱国首页

杭州府衙内,正是一片人声鼎沸,宝大福作为地方上有名的珠宝商,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会引来无数居民观看审理,但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同。

于先生过堂似乎是辜敏道心血来潮,突然起意,连让宝大福请讼师的机会都不给,不过任谁都知道,这次事件是两位陪审官员的争斗,钦差大臣杨素大战杭州税监丁子良。

杨素坐在陪审的座位上,想着昨日丁子良看自己的眼神,再看今日这位胖太监对自己是爱答不理的,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越发觉得自己这样力挺宝大福是对的。

辜敏道轻咳一声,看了看两位陪审官员,见他们都不露声色,便尴尬地嘿嘿一笑:“杨大人,丁公公,咱们现在开始吧?”

“您是杭州知府,谁还能左右您审案不成?”丁子良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就算是钦差大臣,也没那个权限不是。”

辜敏道脸上越发尴尬,南方的官员哪个不跟叶一清沾亲带故,是以对杨素都是大开方便之门的,这丁子良真是不枉这么个名字,说话还真的带着钉子。

杨素见到这么个喜怒形于色,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也有些挠头,对辜敏道点头示意,说明自己准备好了。

辜敏道便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升堂!”

立在两旁的公人衙役便将手中不棒戳地当当作响,齐声呼和:“威~武~”

杨素也是第一次见地方上审案,他不太清楚流程,但还是明白辜敏道应该能做到不偏不倚,便静观其变。

“带人犯…”辜敏道惊堂木再下,这才觉得说错话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杨素,发现这位仁兄竟然完全没察觉,这才松了口气,“带嫌犯于先生上堂。”

然而就是一个字的差别,意义却相差千里,堂上诸人哪一个听不出辜敏道刻意改变了说法,一时间议论四起。

杨素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门道,他不知辜敏道是无心插柳还是刻意为之,只是大有深意地看了眼这老头子,嘿嘿一笑。

偏偏这个笑容被丁子良瞧得一清二楚,他气恼地瞪了眼辜敏道,暗恨这帮文官玩文字游戏,竟然这样引导舆论。

辜老爷子上了年纪,老眼昏花实在是稀松平常,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口误就被两位大佬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只能权作未见,陪着十二分的小心继续审案。

此时于先生已经被带上了堂,杨素发现他虽然神色委顿,但看起来没受什么虐待,这才放了心,意识到李舒敏的触角还没深入到杭州府内部。

一番诸如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之类的例行公事般的询问之后,辜敏道一拍惊堂木:“于先生,本府问你,根据宝大福的账目显示,为何今年五月可入白银七万两,而光熹八年,整整一年也不过是十九万两。”

若要坐实宝大福的走私,从岁入的不合理性来查出其中疑点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任谁都知道《大华民报》广告位的厉害,辜敏道这样赤裸裸地帮宝大福真地好吗?

杨素有些疑惑地瞧了一眼丁子良,却发现他老神在在,对这件事似乎浑不在意,便觉得甚是奇怪,心中思索他到底会使用什么套路。

于先生思索片刻:“草民是敝号的大挡手,按理说收入上的事情不该过问,但是自今年五月为何营收如此之巨,实在是人人都清楚的。京城兴起了《大华民报》的潮流,宝大福不仅是第一个广告商,还是今年一年的冠名商,这些收入上的增长,应该是来自京城总号吧!草民相信,旁听的杨大人也可以作证。”

杭州是个发达的城市,百姓中还是有不少人听说过《大华民报》,但他们都不清楚杨素是此事的策划者,又一次议论起来。

杨素微笑着点了点头:“为了判断广告位的作用,我们确实统计了各各广告商的收入增长,因为珠宝首饰行业的特殊性,宝大福反而是增幅比较少的。”

杨素既然发了话,丁子良自然不会沉默,他呵呵一笑:“月入七万两,杨大人还真是点石成金的财神爷呐,杭州一年的盐税也不过才六十万两,区区一个宝大福…啧啧啧…”

这话让百姓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普通人眼中,盐是日常用品,是每个人都要使用的,这种东西每年创收不过六十万两,而宝大福…还真是暴力啊。有了这个想法,他们看于先生的眼神也就变了。

杨素听着百姓的咒骂声,暗道这丁子良确实有两把刷子,竟然想到了调动普通人的情绪,让他们站到了自己一边。普通人又有几个明白毛利和收入的区别的?

辜敏道一听两位又交上了火,赶紧一拍惊堂木,压住汹汹民情:“收入不过是收入,于先生,本府问问你,今年五月,宝大福采买珠宝材料的支出是多少?光熹八年又是几何?”

听了这个问题,堂上百姓才算是明白过来,赶紧屏住呼吸等着于先生的答案,却没想到这位仁兄竟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说来也是,于先生不过是个高级技术工人,就算周玉莹肯给他看账目,他自己也不会感兴趣刻意去记。

丁子良冷笑一声:“不知道还是不敢说?杂家翻过你们宝大福的账目,今年五月你们宝大福的各项采买支出不过二万九千两,几乎达到了七分利,就算是你们的工艺再优良,也断然没有这么贵的可能!”

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杨素:“杨大人,杭州另一家珠宝商舒敏斋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将账目交了出来,你猜怎么着?人家的毛利不过三分而已。”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可让下面的百姓炸开了锅,他们想到自己因为宝大福这个金字招牌不知被骗去了多少银子,心理开始失衡,对着于先生破口大骂。

原来陷阱在这儿!杨素这才知道丁子良打的是个什么如意算盘,只要宝大福的账目解释不清,那走私便的罪名便很难洗脱。

他迟疑了一会儿,目光忽然移到了于先生身上:“丁公公,所谓一分钱一分货,五月份正是于先生这位宝大福的大挡手待在京城的日子,他的设计和工艺,可是很贵的。”

丁子良哪能让他这么容易过关,脸上阴恻恻一笑:“杨大人说得轻巧,刚才杂家就说了‘就算是你们的工艺再优良,也断然没有这么贵的可能!’”

杨素见他抓住这个问题不放,便决定采取和他一样的策略,忽然嘿嘿一笑:“丁公公,你得想想这一部分的收入增长主要是来源于什么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