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
“也罢,府尹大人公务繁忙,这些小事也用不着他出面,老生就给你们判个公道,绝不厚此薄彼。”
“谢大人,谢大人。”念芝还没说话,张氏倒先磕头谢恩。只要不见官,怎样都好。
“你先把银子和当票交还给念芝姑娘。”
只第一条,张氏和尤文树就傻了。
“大人,我们是死当,赎不出来的,银子也花了好几两出去。”
念芝几乎是瞠目欲裂,一直告诉他们不要死当,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当了。若是死当,要更多赎金不说,若是被他人买走,就真是找不回来了。
“那你就赔偿银子吧,一百两。”
念芝并没有反驳李老夫人,可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若是这石头拿不回来,要再多银子又有何用。
张氏心里剜肉一般的疼,想要不认,可一想到坐牢,还是咬咬牙认了下来。
“民妇认了。”
“今日你辱骂命妇,随口诬陷他人之罪,自己去衙门领十大板。还有你的女儿,出言无状,毫无女女德,更不孝悌。竟在长辈出丧之日穿艳色。那就罚三十大板,去明月痷做苦役一年。”
“大人饶命啊,这样的话,二雁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张氏听到这话,不住的用力磕头。
打三十大板,便是被外男看去了身子。去明月痷的,又正是那些德行有损的女子。两一相加,尤二雁这辈子都算是完了。
“那便报官吧。”李老夫人眉头一皱,不愿再多同她讲话,多看她一眼都是种侮辱。
“不不,那听大人的。”张氏还想多说点什么,尤文树却拉住了她,不让她多话。
“还有你,教子无方,罚维护城墙一年。”固安王是武将,对这些防御工事一向极其看重。这城墙不光修筑得比正常城墙要高,还日日都得有人检修维护。
“还有,既然你们已经分家,那便已是两家人,无论为何都不得再多做纠缠。今日乡亲们且都做个见证。”
村里人都没见过什么当官的,连上品级的诰命夫人也是头一次见。听李老夫人这般看重他们,都纷纷义愤填膺的点头。看这架势,以后势必会好生看管着这一家子。
念芝重重磕头,谢过老夫人。老夫人亲自把念芝搀扶起来,挽了手直接回到念芝家里。
巧娘早等在家里,看念芝回来,知道老夫人帮了大忙,连忙跪了下去。李老夫人示意边上的丫环搀扶起来,有招招手让念芝到近前来。
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三块金刚石来,托着念芝的手放到她手里。看着手里的小石头,念芝眼泪都下来了。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却被老夫人手快的拉住。
“好孩子,好孩子,刚才那些都是演给旁人看的,你和我何必讲这些个的虚礼。”
“老夫人,您这恩情实在是太重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念芝捧着石头,失而复得的喜悦,一时间无法形容
“你看看,石头可都在?”
石头初一入手,念芝便知少了一块,可实在是不愿再麻烦老夫人,便摇了摇头。
因为石头是金刚石边角料,所以大多数是一半金刚石一半包浆的模样。这包浆在剔透的金刚石上,形成了很多独特的形状。
小时候她窝在阿娘怀里玩这石头,俩人笑闹着给这几块石头都取了名。特别是有一块最大的,因为形似女子侧颜,所以被阿娘叫做美人脸,也是念芝最喜欢的一块。
而现在,手里正缺了这块美人脸。
念芝凑合了半天,也没凑齐银子给李老夫人。
“孩子,你和我客气这些做什么,这就当我的谢媒的钱吧。”
“不可要不立个字据,这银子就当是我借你的,日后定当归还。”
“哎,你这孩子。”李老夫人看念芝神色认真,并不似推诿,只得作罢。
待李老夫人走后,巧娘把念芝拉到了一边,从怀里掏出念芝平日里装石头的锦囊。
“难为你还帮我收捡着。”念芝伸手就要拿锦囊,却被巧娘躲开。
“念芝,你这锦囊是何所所绣?”
“是我阿娘绣的,怎么了?”念芝看着神色沉重的巧娘,有些不明所以。
巧娘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把大门关上,这才把锦囊整个翻过来,露出里面的针脚给念芝看。
“你也知道,我本身是一个绣娘,所以对这些刺绣之物就多了些关注。那日你同尤二雁拉扯,锦囊掉到了地上,我看着上面的花色特别,绣法也精致,就忍不住翻来翻去的细细研究。表面看这用的是普通的苏绣手法,可是一翻过来,这个里面的藏线的手法,却并不普通。这种藏线的手法,是前朝宫里人才有的。”
“前朝?”念芝有些吓着了,她竟不知道阿娘会前朝的手艺。
“是,传说前朝黛若公主,肤白胜雪娇嫩无比,只一点凸起的绣花,都能将她皮肤磨破。皇帝宠爱黛若公主,便命尚衣局的人精心研制针法,最后研制出这种背后藏线的手法。后来就改朝换代了,皇上不喜皇子皇孙太过娇气,加之这针法繁复,慢慢的也就失传了。”
念芝有些吓到,不知道怎么阿娘就和前朝扯上了关系,连忙伸手把锦囊抓在手里。
巧娘见念芝有些被吓到,连忙安慰:“我看了下家里的其他绣活儿,都没用上这种藏线手法。我想,你阿娘平时里都用的普通藏线手法,可因为这个锦囊是给你的,便一时没忍住用了前朝的藏线手法。”
“巧娘,这事我听过便过了,我求你,万万不可再同他人提起。”
“你放心,我省得这里面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