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拉着的那个飞行员,他为米莉亚姐姐做了紧急处理,让她撑到了医疗队赶来,没有因为烧伤感染死在那里。”
洛天羽用了一秒钟想起来毛子姐的全名,“所以呢?”
“那个飞行员……现在是米莉亚姐姐的丈夫。”
“诶,原来教官她结婚了吗,我居然都不知道诶。呵呵,呵呵。”洛天羽干巴巴地说道。
蕾娜塔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那我还是自己打电话给宪兵队吧。”洛天羽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不行呢?因为我没有成年吗?可我总会长大的。”她像是探讨一个学术问题一般,用十分认真的口吻问道。
“如果你拿教官来做例子的话,就说明你对我纯粹是感激,不是爱。”看她这个表情,洛天羽收起了困扰的样子,十分认真地回答,“这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现在你对我的好感更多是因为我救过你,或者说得更深一点,是因为我在特定的时间做了特定的事情。但实际上你对我并不了解吧?我的过去,我的性格与我为人处世的方式,你都没有见过。对一个人说爱可不是件随便的事情,那得要足够地了解对方,知道对方的优点与不足,并且下定决心去接受与包容这些。我觉得你更多地像是在本能地寻找一个让你觉得安心的存在,然后靠过去。”
“是这样吗?听起来很复杂。”或许是听进去了他的说法,女孩歪着头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在隔离城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你说的这些复杂的东西。只需要简单的交流,对彼此的第一印象不错,就可以了。虽然我那时候还很小,但有些东西看多了我还是会懂的。而且,北方联盟的管理者并不会管这些事情,甚至会鼓励。生育率是他们的一项重要考核指标。而怀孕期……是女人们唯一可以被像个人对待的时候。男孩们如果能活到14岁,就会离开隔离城去当兵。而女孩们到了12岁就会重复上一代人的遭遇。”
洛天羽想到那些通过她的视角看到的,像是死亡的实验动物一般被丢弃的孩童,顿觉心中沉重无比。
“在那里是没有你刚才说的这种复杂的爱的。男人给女人一些配给的食物或是用品,随便帮她们做些事情,就足够换来她发自内心的交托。毕竟那里绝大部分是女人。那时候我也一直觉得我的一生也会那么渡过,只是希望和我有关系的男人不要太多,能对我不那么坏就行了。”
“直到后来我被米莉亚姐姐捡到……我逃到这边之后,从本质上其实和在北方联盟的境地是一样的,还是实验用品。不抱目的善待我的人,只有李叔一个。”她看了看洛天羽,叹了口气,“所以我才会无论如何都想帮助他赢下这一场,结果还搞砸了。”
洛天羽耸了耸肩没说话。事实上他也说不出来。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日常,但是每一个字都沉重得要滴出血来。他也明白这是她在为自己所说出来的大胆话语作出解释。
她的感情观念是在地狱里塑造成型的,即使现在已经离开了那里,也很难再改变了。
“可是我们的交集大概也仅限于这段时间了。你会回到学校去,读完中学、大学、说不定还能考研究生。而我呢,会回到战场上去,也许在亚洲,也许在非洲,也许在其他的地方。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学会这边的爱,虽然有点复杂,但却是属于人的爱。”
“人的爱?”蕾娜塔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是的,虽然有些冒犯,但我认为你曾经见过的那种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野兽趋利避害的生存本能。而你现在是在人的世界里,可以用更好的也更加纯粹的感情,不用再把生存作为前提。”
女孩显得有些困惑,她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微微地点了点头,
“虽然很复杂,但我会好好想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