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呦你个小兔崽子!”疯子翘着腿拿筷子来敲我脑袋,“二两香油你还变着花儿的鲜!”
“噔啷!”
疯子呲着牙咧嘴挨了脑袋上一记爆栗,夸张地直叫唤。
文王把白砂糖搁在桌子上,拿了个缠着蓝绳子的黄米栗子棕,盘腿坐了下来,淡淡道:“粽子吃得齁了,可以捧点山泉水解解腻。”
我冲疯子做了个鬼脸,站起来蹦下石块朝溪边走,清亮亮的溪水铺摊开来,像一片细长的粽叶,蜿蜒进入山里。
说实话,我猛一下还真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像这样,没有目的地抱着纯粹游玩的心态进山玩是什么时候了……
这时边上白衣一闪,白马也下来了,蹲在溪边洗掉手上残留的的糯米。
我转头朝后面看了看,文王正坐着喝着茶,疯子躺在石头上,胳膊枕在脑后,翘着腿不知道在胡诌扯些什么,一会儿又自顾自笑得花枝乱颤的。
我默默转回来,给白马比了个“达成共识”的手势,接着开始用粽叶上粘着的米粒喂鱼。
悠悠闲闲地一过就是一个下午。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晚霞已经铺满了整片天空。
其实我一直都很不喜欢黄昏到傍晚前这段时间,因为莫名就会感觉很悲伤,心中会涌上一股没由来的凄凉和沮丧。
人们将这种症状称为“黄昏恐惧症”。
走出山涧,景象一下就宽阔起来,沿着山路走十分钟左右,我们就回到了老院子。
转身一看,屏障似的群山被晚霞染成层次分明的颜色,凌厉的山线像沾了血似的,铺摊开来。
“晚上我们烧烤,幺儿爷和疯子刚抓了鱼,嗯?”文王拍了拍我的肩头。
我点点头,“好。”
老院后头还有几户农家,其中一家是对儿老夫妇,女的很能干,都叫她易婶,今天的粽子也是易婶和我姥姥她们坐在院子里边唠嗑边包的。
我姥姥还包了二十来个糯米白素棕,给山上的不我寺送了十个,剩下的刚才就堆在我们的溪边“石桌”上,我尝了一个,白马吃了俩,疯子一个都没吃。
易婶还给我们几个编了五彩绳,不过没有卖的那么精致,五根不同颜色的细线在手里一搓。极细极细的一根。
她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笑呵呵看着我欢天喜地地接过来戴在手上,我的手和腕子上有些深深浅浅的痕迹,都是之前冲泥留下的。
我戴好了,又催着他们仨也戴好。
“婶,还有没了?再给我俩呗?”
易婶又给我搓了两条,被我揣进兜里,然后兴致勃勃跟着文王去后院烤鱼烤肉。
“你们都戴着啊,人家辛辛苦苦编的,专管祈福辟邪保平安!”
端阳节,风物与常殊。
屋角乱红开蜀季,街头新绿买菖蒲。
都挂辟邪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