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到极致,纪则几乎就以为他和柳思思要死在这里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竹笛的声音,是他从不曾听过的曲调,悠悠然的旋律,清澈如溪,却生生遮去了刺耳的铜铃声,在恶鬼的嘶吼中显得格外宁静安穆。
纪则蓦然抬头,瞥见了自己此生都无法忘怀的景象。
诡异的红月顷刻间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淡淡如流水般倾泻在池塘上平静的水面,漆黑的夜幕下,漫天飞舞着金色的灵蝶,灵蝶舞动间,蝶翅扇动着风声,竹笛声,环佩声,而踏月而来,凌空而立,金蝶之中,却有一个眉目生动的少女。
青色的纱裙与青丝被风吹起,不施粉黛,清丽的似是在九天星河洗濯过,笛声悠悠,在金蝶的照耀下,满是明媚与鲜丽,手中执着翠色的长笛,端立在月下水上,眉眼间都噙着笑意,青色的裙,碧玉的发簪,翡翠的耳环,连笛子都是翠色欲滴的竹,那般清脆与明亮的模样,刹那间便让漫天星月与灵蝶光辉尽失,唯有少女的笛声,少女的笑意,少女飞舞的裙袂,依旧的光华照人。
阿令金蝶绕身,以笛为剑,直直劈向蒙面的女子,竹笛激起的剑风刹那间就将面纱劈成两半,散落在月夜的风里,蒙面的女子立刻拿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半张脸,仰头看着阿令说:“久闻颜仙师新婚大喜,怎么也有空闲来这穷乡僻壤般的小城呢?”
阿令笑的眉眼弯弯,手中的竹笛却半点没有收势,照旧是不留半点情面的劈过去,竹笛砍到那人肩上,强大的势力压的那女子跪下来,可那女子依旧拿袖子挡着自己的脸,冷笑着说:“颜仙师,出手这般狠戾,可是半点不顾及琉璃令的所在了?”
阿令笑意不减,却将术力灌入笛中,逼的那女子眉头紧锁,额间的花钿,时隐时现,红光诡异。
“凭你一介魂妖,也配提琉璃令吗?”阿令眼若流波,“即便是你主子在这里,我也照斩不误。”语尽时,漫天金蝶齐齐飞来,冲向那女子,笛声再起,却由方才舒缓的调调变得急促起来,
“仙师真是好气势啊!”蒙面的女子身形一隐,飞身退到一丈外的池塘岸上,一扬手招出一把白色的长剑,剑起斩落衣袖遮在脸上,一边摇动铜铃,一边执剑飞向阿令。
而阿令,依旧是吹着竹笛,青衡曲起,金色灵蝶循着她的笛声在一片风月里,满塘的荷香盈入她青色的衣袖,金蝶与那女子的白剑在池塘上斗的如火如荼,金光,白剑,赤红花钿,连同阿令翠色欲滴的耳环,皎皎明月光辉,为静静的池塘铺上流光溢彩的霞衣。
一曲罢,阿令难得收敛了笑容,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手中握了竹笛,以笛为剑,剑意纵横在红莲碧波的荡漾里,竹笛对上铁剑,却丝毫不曾逊色。
金铁之利与翠竹之韧相搏,红色的浊息与灵蝶的金色光芒交错着,璀璨至极致。
来回不过是几招,阿令便在池塘上将那蒙面女子劈到地上,那女子重重的撞在岸边的柳树,却好像没有疼痛般冷笑着对阿令说:“颜仙师好手段,妾自叹不如,只是仙师的剑意再好,竹笛也终究只是竹笛,仙师不肯拔剑,是要留妾一条生路吗?”
“你想的倒是很美。”阿令的竹笛在蒙面女子的额间一点,将她赤红色的花钿化为淡红色,旋即将竹笛一收,又招了招手唤道:“难道不知道我最近收了个徒弟么?”
阿令从荷尖上跳到竹桥上,笑语盈盈的说:“我封了这只魂妖的术法,乖徒儿,让为师瞧瞧你近几日在剑术上可曾怠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