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1 / 1)芳华寒山首页

残阳早已卸去余晖,取而代之的是朦朦胧胧的月色,不知何时,月色被挡黑云遮住,陷入黑暗之中,怪石嶙峋,形状各异,倒像是吃人的兽张牙舞爪,只等着猎物送上门来。有一道人影在快速移动着,耳边呼啸着风,在他的身后,幽幽的红光紧紧地跟着,忽明忽灭,可那人却毫不知觉,只顾着埋头往前狂奔,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走出这个地方。突然被绊了一下,背上的剑突然出鞘,也不知砍断了什么,他这才停下来,借着剑光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冷然的剑光下,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着了一身不合身的布衣,许是因着匆匆赶路,额前散着碎发,只是那双眼睛倒让人眼前一亮。

四周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过,此时寒汀也顾不得许多,这一路上,藏在暗中的人耍了不少把戏,让他不得不防着。突然出现了一位与他身量相差无几的少年,寒汀不察,那少年伸手拉了寒汀一把,寒汀只是觉得手上一凉,眼珠子直勾勾地盯在寒汀的身后,被这目光盯着,寒汀觉得眼前这人就像是吐着信子的蛇。少年张嘴,冒出一个“走”来,那声音太过于喑哑,听在寒汀的耳中,像是无常索命的声音,不禁往后一退,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人的左臂,寒汀识得那伤口,是他背上的剑所伤,这把含光剑杀妖捉鬼,一般的小妖见了这把剑,早就退避三舍了,可眼前的人只是笑着看向寒汀,对被砍下的左臂置若罔闻,双眼盯着他一动不动,口中也不知喃喃念着什么,慢慢地朝他挪动着脚步,寒汀心中大惊,想要离开,可是身子却像被钉在那里一般,无法动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清心咒,再睁眼时,那少年已不见踪影。果然,又是幻象!

寒汀这才移步往前继续走,心想只要出了这里。可是心思早已跑远,脚步再怎么飞快,却又好像一直都在原地打转,等到寒汀反应过来,月光为这怪石披上一层淡淡的光,隐隐听到水声汩汩流动,空气中隐隐带着血腥味,又夹杂着其他不知名的味道。寒汀蹙眉,这地方实在诡异,右手张开,那柄剑飞向了半空,一时间光芒大盛,寒汀得以见到眼前景象。路两旁堆满了尸骨,寒汀方才听到的水声,竟是鲜血汇聚而成,一股一股地,慢慢汇聚在他的脚边不远处,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鲜血汇聚之地竟平白无故多出了几丈的大坑,顷刻之间便汇成了血池,汩汩地冒着泡,血泡升起的瞬间,竟是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他,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寒汀凝神以待。低头的一瞬间,有什么滴落在他的手背,定眼一看,那抹血色化作一道烟,往血池中飘去。绕是从各类杂说怪闻的书上看过不少胡言乱语,此时也不禁捂住了鼻子,正欲召回含光剑,剑的光芒渐渐淡了下去。就在这时,无数的骷髅直奔其面门而来,地底突然间多出了一双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脚,将他往右一拽,寒汀一个踉跄,堪堪躲过了那泛着红光的骷髅。寒汀不敢松懈,右手死死地握紧了剑,手背不知何时被划伤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到地上,那双手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血池中缓缓升起来一道人影,不,不是!寒汀不可置信地盯着那道影子,血色的衣衬得其脸色愈发苍白,只是那张脸,没有眼睛!许是忌惮寒汀手中的剑,停在离他几步外。寒汀警备心大盛,提剑欲挡之际,只觉得脚上有什么东西顺着爬了上来,心中忙叫不好,可这时他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股令人心慌不已的凉意顺着他的身子,来到右手手腕处,手腕一痛,寒汀不得不弃了剑。一颗骷髅头飞过来,却是咬上了他的大腿,寒汀瞬间直冒冷汗,他这才看清了那道人影的全貌,除了没有眼睛,竟然没有下半身!

喑哑的声音由远及近,与其说是娇笑,倒不如说是地底的嘶吼,“多少年了,竟撞见了一副好皮囊!”寒汀却知道,就是面前的那道影子发出的,眸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剑,似愤怒、似不甘,不一会儿,他已全身紫赤色,紫汗顺着面颊滴下,双手已握不成拳。此时寒汀的心中那叫一个悔恨,不该听了昆吾鸟三言两语就匆匆下山来,那只鸟,怪会蛊惑人心的,竟是着了他的道。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想着想着又自责不已,若是将师父的叮嘱放在心中,又怎会落到这般境地,也不知师父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

一声笛音响彻云霄,咬着他的骷髅像是没了生命一般纷纷落下,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浑身疼痛的感觉让他无法忽视,寒汀也会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幻觉,这一路上,遇上的幻象都不如今日来得真实。可他一介无名小卒,不值得那人这般耗尽心血,那么,会是谁呢?还有,那笛声来得如此蹊跷,这里,究竟藏着什么?废了昆吾鸟好些口舌,才在师父闭关之时,将他诓下山来,这些日子所遇上的山精妖怪,又有多少昆吾鸟的手笔?或者说?寒汀敲了自己的脑门,真是大逆不道,怎么会怀疑那位?拾起地上的剑,稍作休息,脸色稍微好了些,仍旧往前走,此时进退维谷,唯一的法子,就是往前。他问过小道边的指路人,照他的速度,只需一日,便可出去。寒汀心想只要能出了这个鬼地方,便是那只昆吾鸟再如何能言善辩,他断然不会私自下山。眼见师父出关之日就快到了,师父若是出关之后,见他仍是这般愚钝的样子,那驾驭含光剑之日就更加遥遥无期了。那些山精妖怪对这柄剑的忌惮他看在眼里,师父从未说过她的来历,可凭此也能猜出个一两分。他八岁时被师父检上山,在这之前,他是不过是街边任人欺凌的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