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汗液顺着江灵的脸颊滑落到了地上,从听到“仇人”这两个字的那刻起,他便明白一场恶仗在所难免。
“你想必已经和他隔着画交流过很久了吧,该听到的想必都已经听到了,何必要再徒劳地问一次呢?”
二手目的声音凌厉起来,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房间中:“他在撒谎!”
“我从他身上嗅到了血契的味道,他是迫于压力而不敢透露老夫仇人之行踪的”
沉默了三秒后,江灵开口了:
“血契的内容想必是他不能说出你仇人的行踪,一旦说出便会暴毙而亡,你非要他说出来,这,不就等于逼他去死吗?”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山雨欲来风满楼,江灵感觉自己被二手目身上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
“百七十一年前,我记得那天的风,很大,晚上,怪冷的”
“我拉了一个年的二胡,总算攒够了治风疾要的二百两银子”
“海儿那孩子可怜啊,命不好,十几岁的人,刚到要娶媳妇的年纪就瘫到床上动不了了,几次想自杀。她母亲也是个苦命人,嫁了我那个短命的儿子,什么好事都没摊上,每天就是守在房子里头没日没夜地刺绣和照顾他吃饭撒尿”
“我想着今后孙子病好了,她轻松点,我也能轻松点,一想到海儿起来后能找个媳妇,我也能到合眼前抱上重孙,我就高兴坏了,把银子从土里刨了出来,我拉着车就跑啊,跑着跑着,就被人给叫住了”
闭上眼睛,江灵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让我把车留下,我当时就给他跪下了,说你杀了我都行,但车不能拿走啊,我儿子躺在床上的药要靠这车上的银子来买啊,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吧,求你了”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悲伤像小溪一样从他嘴里流了出来
“我跪下了,给他磕头,一下嗑了三十二个,要嗑第三十三个的时候他用刀抵住了我的脖子”
“‘这年头,谁不缺钱啊?你儿子的命,在我眼里,不值钱’这是他的原话,过了百多年我做梦都能背出来”
“他推着车走了,我感觉自己快死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没事,只要我还活着,一定能再挣到二百两银子”
“但,那是骗人的鬼话,我五十好几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那些老爷们办一桌宴一办就是大半天,下一年,我哪还拉得了那么久的二胡啊”
“我冲上去抱住了他,想求他把银子留下,但话还没说到一半就哭了,呜哇呜哇的,那些鸟都被我吓跑了”
“但吓跑得了鸟,吓跑不了他啊,心口一疼,身子一冷,我就完蛋了”
他缓缓的放下了二胡,把手心对准了江灵,手掌上的眼球里流出了两行清泪,压低嗓门,他小声地哭起来
“我从土里头爬出来的时候眼睛长到了手上,什么都看得清了,看清了海儿割腕,看清了他娘上吊,看清了他们两个的尸体烂在家里头没人管”
起了身,转过头,对着江灵,他大喝起来
“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宰了抢我银子的那个混蛋,百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找他,他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下黄泉!”
沉默许久后,他叹了口气:
“你这是无理取闹,既然他已经说了与你的仇人无半点瓜葛,你问得再多不也是白费吗?”
老者残忍地笑了:“这个你不用管,老夫只有办法问出真相,大人您只需要把他交给我就行了”
“不行”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