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芯有些虚弱的摆摆手,擦拭完伤口的仙娥端着一盆盆血水退了下去。
“凤凰,我知你不肯原谅他,我本也是如此,但你看他所受之刑,这不是六界内的刑法。”
凤凰皱眉“不是六界内的刑法?”
因合帝君将手中的春山晚景茶吹了吹,递给兰芯上神,示意兰芯先喝口茶缓缓,再答凤凰的疑惑。
“这是剔骨之刑。存血肉,剔筋骨,没有哪位仙家挨得住,纵有神力相互,也是心脉尽损,修为几毁。”
凤凰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地锦在一旁听着,心中悲恸,看着那头银发,隐隐猜到了,那名男子是谁。
“可……可是,以他的尊位,怎会有人敢对他施此刑法?”凤凰还是不解。
“这不是有人对他施刑,这是天谴。”兰芯说完叹了口气,“来自神族的天谴。天地纲常便是如此,纵是神族,也不可逆天而行。”
“他不是闭关千年?怎又会受天谴?”凤凰更加诧异。
因合帝君无奈地看向白发男子,摇着头,很是痛心:“只是,我们以为他闭关千年罢了,神族受刑,会被困在在梵境与六界中的往生天,刑尽方才被驱回六界。你的凤凰血玉,乃涅槃之血成玉,至烈至阳,方才保住他剔骨之刑后的魂魄游离。”
凤凰盯着因合帝君“你是说,他受这剔骨之刑,千年之久?”
“若非千年之久,生肉而又削去,白骨生出便被剔尽,以他的神力,何至于修为几毁,白发尽生。”兰芯上神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忍,已然含泪。
凤凰远远望着那名男子,不再言语。
何须言语呢,连地锦都明了了。
能让司尘帝君逆天而行,生受天谴,千年间在往生天反复受剔骨之刑的,天地间,哪里还会有第二个人。
群姚帝君湮灭数十万年,他从未放下令她重回身旁的意念,哪怕为此,修为几毁,遭受天谴。
“我接住他时,他手里握着这个。”因合从怀中取出一截枯木,兰芯从他手中接过。
“枯木菩提?梵境佛物,颂贺大婚之喜,翘盼新的生命。他伤重至斯,竟还从梵界……”兰芯已然噙泪。
一向痛恨司尘的凤凰,皱着眉再看了一眼白发之人,握住兰芯的手,“兰芯,今日,你须得同因合帝君成婚,你二人在六界举重若轻,若婚期突改,定会招惹六界的探寻。我虽痛恨司尘当年的不豫,但我知他对六界的威慑,他修为几毁的事,不可传于外人知。”
兰芯看着沉睡的银发之人,点了点头。
地锦还在惊愕中,站在远处,不敢近身看那银发覆面,满身血污之人,只见因合帝君飘袖一挥,五重禁制加诸在司尘帝君的床榻。这禁制合着上神之力形成五色华光,瞬间光耀了整个存芜宫。
那一日,重仙只见凤凰神鸟重回天宫,兰芯上神的存芜宫内闪过一道五色神光,都道那划过的神光,乃是天降祥瑞,附喜二位上神。
那一日的地锦,不知是悲是喜。眼见得天宫舆车驾九奔马停在存芜宫宫门前,兰芯上神着九天霓裳的青碧嫁衣,华盖遮面,袅娜纤柔地从存芜宫迤逦而出,十二位神宫仙娥替她牵着九天霓裳的尾裙,凤凰神鸟盘旋在嫁舆之前,神草释香,百花织云,车架舆马横跨天河,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行至天宫,二位上神受万仙朝贺,对着八荒六泽行上神礼,礼成之际,只见枯木菩提显形,佛光罩在二位上神头顶。
修为有些年头的仙家,纵是未曾亲眼见过这等神物,也是听闻过枯木菩提的。相传其长于大梵天卢弥山之巅,万年成株,十万年而枯,竭泽神力尽数收于枯木之中,可护神族降世新神,受洪荒之劫而不陨灭。
寻常仙者何以能入得梵境得此宝物,也只能是闭关千年的司尘帝君的贺礼了。
值此之际赠此贺礼,此中意味不言而喻,祈盼因合帝君与兰芯上神孕育出小神君,庇佑其渡劫无虞。
想来天君也曾献上六界珍奇,可与此物相比,莫论珍宝稀奇,便是这用心,也是逊上了十分。
只是,司尘帝君这闭关闭得可不是时候,此乃天宫数十万年第一桩齐天之喜,他老人家竟不得出关亲自主持,也不知会否成为司尘帝君的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