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人在,他穆云又怎敢自称轻功天下第一呢?
点墨先生转过身来。
娘的。
他脚上一软,差点从庭廊上跌下去。
顾不得他这一疏忽是否会让对方看扁,点墨先生当即向着信芳山庄外一掠身,总之,此地不便久留了。
点墨先生飞也似逃开不仅因为听了响动的陆西谭已站在几步开外。
更因为他在回身时看见的那个人,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李茂。
而且这人是谁还不算最紧要的。
见此情此景再说“有点意思”就太没意思了。
点墨先生想起尤星湖那小子早年最爱说一句:妙啊。
妙啊。
点墨先生面西飞奔,直向滁山以西的一块奇石而去。奇石高两尺,一丈见方,正中为无名工匠凿刻出一棋盘,雕白玉作白子,雕瑿玉作黑子,棋盘边黑白子掺在一处,这便是滁山的西屏博局。
奇石将近,点墨先生择西北一角栖身,但见他靴尖轻点而定,飘飘如仙。
几乎在同一时,李茂就站他面前了。
身法登极,轻功妙绝第一人,“狸猫”李茂。
点墨先生初识李茂时,李茂正穿着夜行衣,夜行衣遮不住的部位统统涂墨,独留一副眼白。他还不禁在营帐里调侃了一句:“天下本有点墨先生,现在又多了位’全墨先生’。”
再遇时,点墨先生自己照旧一身玄衣,而李茂却换了装扮:上穿水红轻纱小衫,下着缎子料的翠绿坐裳,百宝囊仍挂在腰间。并非有意唐突,可点墨先生的眼神就是忍不住向对方脸上扫去——两根保准是被烧火棍戳出来的眉毛,腮边添两团胭脂,又圆又醒目。
妙啊。
一身的大手笔。
少了配夜行衣的裹头巾子,那头蓬乱的发再无处可藏,李茂却偏要簪几支花在上面,一路狂风卷袭,残香仍在,瑶芳早已败落了。
意通术为穆家世代相授,修习之后目明耳聪心底清净,所以点墨先生才会在浓重夜色里将李茂看得这般清楚。他第一次有点憎恶意通术这项绝技。
点墨先生怔怔地想:何不借越城白家的洗笔池一用,再将李茂丢进墨池里过一遭?
听“李茂”二字,恐怕江湖人多以为是位翩翩公子吧。
点墨先生轻咳两声,将目光收了出来。
李茂未言先笑,听得他一阵心惊。
“小女这厢有礼了。”